精明,他接受‘一分耕耘一份收获’的教育,性格底色淳朴,然而雍容艳丽的外表给了他足够的甜头,让他成长为风险偏好型的投资者,常有激进行为。他贪恋高收益,也能接受高损失,不管怎么对待他,他都笃信‘事在人为’,这让他总能逻辑自洽地生活下去。他天生是个精益求精的情夫,白马兰相信他能达到相当的职业高度。
“我容忍你再三再四,但别屡教不改。我的成长环境和我接受的教育都在告诉我,女性的行为应围绕其目的展开。在道德层面上,我认同高山半岛多偶制的传统,我不想、也做不到钟情和专一。但仍然,我理解图坦臣对于单偶的向往和憧憬。我不会太过分,你也不要太过分。知道了吗?”
名利场上的光环被她收回,她不希望梅垣因过大的落差感而做出挑衅性的行为,可白马兰到底还是不忍心,也就没说太重的话。梅垣顺服而依恋地点头,让她很安心。
梅垣并不如图坦臣那么介意多偶制,他有恃无恐,他知道自己对于白马兰来说是特殊的。他像她的养父。
从一开始,梅垣就知道白马兰内心有个理想情夫的粉本,而自己是最神似的那个。彼时白马兰对他动情至深、垂爱异常,一时不防,自语道‘你是他的遗产’。
那阵子,梅垣别扭了好久。后来随她到高山半岛来,得知曼君是她的养父。即便误会她有恋父情结,梅垣心里还是舒坦多了:只要不是什么‘亡夫回忆录’、‘死去的白月光突然复活’就好。
这种误会一直持续到今年年初,在认识迈凯纳斯女士、了解白马兰的过去经历、并看完了互联网上一整套心理学课程之后,梅垣后知后觉、恍然大悟:兜兜转转一大圈,原来她根本不是恋父,而是仿母。
婴儿天生得想要亲近妈妈,与妈妈产生情感上的链接,白马兰自然的渴望并未及时得到满足。老普利希的出现让她切实地获得了母爱,可她的内心深处仍然空洞,她利用文化与族源的认同填补情感的缺失,在象征层面追寻‘母邦’:一个无条件接纳她的理想妈妈。
具有相同族源的曼君以养父的身份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无限接近她对于自身根苗谱系的认同,满足了她一直以来的渴望。然而曼君英年早逝,他的年龄永远定格在青春正盛的时候,白马兰却在不断地成长,她心目中与‘母邦’这一固定意象挂勾的客体已不再适合担任她的养父。
所以那时,白马兰才会说‘你是他的遗产’。承载着‘母邦’意象的客体从她的养父转变为她的情人。梅垣知道,自己是来取代曼君的。
“我会尊重图坦臣先生…我也会和其他人好好相处。”梅垣绝望地交付自己的诺言。
那时她还仅仅是个婴儿,故去的经历没有给她留下记忆,却给她留下创伤。就像他苦苦学习的心理学知识并没有让他在感情中游刃有余,反而让他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怎么会这样呢?不该是这样。杀人才不过是头点地。
他的眼眸流转,粼粼如动,猫儿一样。白马兰倏忽感到困惑,她下意识觉得,梅垣这样有点恋慕虚荣、有点拜高踩低的情夫,在望她时不至于露出这种神情。就仿佛她早已得到这个人,却在此刻才意识到。
故此,她不由伸手抚摸梅垣的脸,直勾勾地盯着他乌玉似的瞳仁。良久,她低声道“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梅垣向前膝行一步,枕着白马兰的大腿,声音轻如自语,“人有心看月,月无心照人。你明不明白?”
她摇头。
不明白。那些凝练的诗性、叙情的冲动,她总是不明白。
就像祁教授说的那样,人类理性的脆弱促生了酒神的滥情与放浪,人类是可贵的,是区别于动物的,即使大夜弥天,人类也仍会在绝境里舞蹈,在崩溃时举杯。
追求刺激是她习以为常的恶习,那使得忠诚与爱变得好似天方夜谭,可是对梅垣来说却不是这样。她忠诚得不绝对,并不等于绝对不忠诚呐,三分之一的爱是爱,百分之一的爱也是爱——不知道她是什么星座的,没准儿她这个星座就这样。
他爱教母的财富与权柄是无从辩驳的事实,可他仍然是个自主的灵魂,是他扑到白马兰身边的,是他要加入普利希家族的,是他要投身欲望不肯回头的,这是他做出的决定,不关别人的事。
月亮就在天上挂着,照彻大千也照微尘,谁都可以看。他贪食刀口热血、渴饮汤汤爱水,无论被割伤还是被溺死,他都不需要教母负责。他就是这样的人,虚荣、慕权、不聪明、不理智也不自重,他对丈妇有期待,对情爱有妄想,他追逐自己想要的,一如江河东逝,一如飞蛾扑火。
做自己是一种绝境,执两用中艰难无比,然而此恨人人有。
梅垣觉得有点惆怅,可这惆怅又很浪漫。
他将自己送进白马兰怀里。这次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他在白马兰身上看见自己脸鬓的轮廓。白马兰好整以暇地摩挲他的胸口与腰腹,一对乳珠似病弱花苞,鲸须撑骨与蕾丝系带在衣裙下交错,将他薄薄身腰束得形销骨立。臀腿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