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陛下确实是长大了啊……”梅砚山喝了口茶才继续道,“我曾经对你说过,陛下字迹日渐起隆之日,便是咱们不得不放手一搏之时,你可还记得?”
“学生自然谨记,只是不知其中道理,还请恩师赐教。”
“字可通神,一个人有了神,就有了自己的主意,不再容易受旁人的差遣,早年咱们以为陛下有些欢腾爱笑的随性,或许有朝一日,将和望子成龙的太后与国舅冲突起来,如今看来,人家一家和乐而美,是血浓于水啊……”
梅砚山喟叹当中,不免有一些浅浅的羡意,他的儿子皆不如自己,孙辈更是富贵乡中长大,无一人可堪大任,只一外孙潘翼,早年便是朝中年轻一辈的翘楚,如今外放储资备历,再过个一两年回朝便可直抵中枢,除此之外,学生当中,许多崭露头角者皆已渐渐断绝了往来,沾上了皇权的光。
唯有徐照白和谢春明,受过他的恩惠,已然不忘初心。
他轻轻叹气,摇头自嘲,只反复道:“谁说天家无情来着?无情之人自是无情罢了,有心者,即便是二十年后相认的手足,虽为利来,仍旧坚不可摧。”
“老师勿要自伤,但凡有吩咐,学生万死不辞。”徐照白也已是须发皆有半白,但在梅砚山面前,仍旧仿佛垂髫小儿见了师范,毕恭毕敬,无有半点迟疑。
“倒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何至于万死。”梅砚山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不过是一些烦心的事,恰巧赶在档口,是釜底抽薪还是添柴,皆由人意。对了,过几日洛王世子满月礼,我是老了不中用,别再过了病气给孩子,你替我走一趟,礼别备薄了,虽说一直以来都是没什么往来的,可这个时候若是失了礼数,倒教人觉得是我们容不下一个孩子,你说是也不是?”
……
梁道玄送走表哥,预备着回行宫里再见妹妹一面,谁知刚走到一半,就听见小外甥快活的嗓声,伴着女儿的笑,不住传来。
姜霖早就换去了少年郎的声线,颇有温润的成人之意,女儿倒还是拴不住腿的蹦跶麻雀一只,叽叽喳喳的,很是可爱。
跟着两个孩子的,是另一个静默宜人的少女,端庄修仪,面容清雅,她是最先看见梁道玄的,斟酌之后,率先道了句:“见过……梁大人。”
“这是自家,妹妹你是不是要叫我舅舅表叔来着?”姜霖见了梁道玄也是开怀一笑,还不忘捎带着言辞的舒缓。
“爹!”
自家的小丫头就不客气了,扑过来搂着就不撒手。
“你们三个这是哪里回来的,这么毒的日头,怎么都在外面溜达?”梁道玄敲了下女儿的脑壳,“又是你闹着让你皇帝哥哥到处跑是不是?”
“没的没的,舅舅别冤枉了阿盈。”姜霖想来护着自家弟妹,这时也不忘辩解,“咱们刚纳了凉,崔表妹要出宫回府,需辞别母后,这才一路走过来的。”
“是臣女牵累陛下与阿盈妹妹了。”崔岚若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