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音忽而响起:“广厦,先前我说过,别将我去北平的因由告知我家中。”
冯广厦一个激灵——他当时在通海银行晕头转向,见到了林小姐,就一股脑儿全说了!
他干巴巴的笑,又听得周暮觉道:“并非是怪你,只是不想让家里担心。”
冯广厦推了推鼻梁上的圆眼镜,颇有种被看破的心虚。
“旁的,我都清楚。”周暮觉收回了看向吉普车的目光,“所以,不必担心。”
冯广厦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周暮觉的肩膀:“是我多虑了。”
李雁峰更迷茫了:“你们在说什么?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周暮觉笑着摇了摇头,温声道:“去看看你的新出版社吧。”
……
此后的日子又回到了寻常时候,周暮觉归家,仍如常管理银行,只是好像比先前又忙上了许多。
朝笙有课时便去学校,放了假,就窝在家里做周太太,偶尔也匀点儿时间,看叶青淇与杜知弦的表演。
整个四月悄然结束,山茶花的盛期不再,公馆的围墙上,爬藤的月季次第盛开,院子里沉寂的榴花是宛如燃烧的红。
周家的园丁也跟着忙碌了起来。
整座城市都弥漫在郁郁的青翠中。
阿柳领着家里的佣人们,将闷了整个冬天的衣裳拿出来洗净晒好,风吹过宽阔的露台,阳光照在这座华美的建筑上。
很久以后,垂垂老矣的阿柳总是会回起这一年的暮春,她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她的太太尚还健康,尚还年轻,有美好的事情将要发生,而战火还没降临。
这样好的春日,一直到白发苍苍,阿柳都没有忘记。
五月中旬的时候,海市的天气忽的热了起来。
朝笙的旗袍便换成了无袖的,阿柳看到自家太太整个儿露出的手臂,颇有些不敢看。
但天气确实闷热得不行,稍一挪动,就是浑身的汗。
阿柳听着蝉鸣声,手里的扇子摇个不停。
暮色四合时,公馆外头又响起了引擎声。
阿柳放下扇子,道:“定是少爷回来了。”
“太太,你觉不觉得,少爷最近格外的忙?”
有时候干脆就歇在了银行。
朝笙伏在沙发上,手里也握着把绸面的扇子,懒声道:“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