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泥土,倒是她受伤的手心,在灰尘里沾得有些疼痛,惹她在裙摆上擦了一下。素绢的裙子上泥印夹着血迹,登时变得污浊可怕。她怜悯地看了看同样遍身血痕的拓跋晃,她的阿析伏低身子跪着,每喘一口气,身子便起伏耸峙一下,她几乎可以估猜到儿子脸上的神色——无望。
好极了!
谢兰修突然醍醐灌顶一般通透起来:她和阿析,都被他的残暴、自负和强权逼到了无望的境地。然而,这反而催使他们都勇敢起来,离开他暴-政的绝对掌控,其实又有何难?千古艰难唯一死,如果“死”不再成为面前如山的障碍了,眼前立刻就能够空阔了吧?
阿析!她在心里对儿子说,不要怕!
于是,她转过身,留给拓跋焘一个淡蓝色的纤弱背影,她的衣衫裙摆污秽不堪,她的浑身酸楚疼痛,可是她依然可以走得风姿袅然。
俄而,谢兰修听见身后凌厉的一声鞭响,嘹亮得仿佛穿透云天,可是,她的头都没有回,步伐一秒都没有停。
拓跋晃抬起头,看着父亲狂怒地用黑色皮鞭把身边一棵树抽得掉下一地的树皮屑,可那黑蛇似的皮鞭却没有落到自己的身上。
皇帝终于下令拔营回平城。太子拓跋晃被装在铁笼之中,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褐色凝固在身上。拓跋焘命令军医给他施治,也派人送入三餐,一点谈不上苛刻虐待,唯独不给他留一丝脸面:堂堂太子,以往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这样如牲畜一般锁禁于囚笼之中,再无尊严。
一入宫,拓跋焘看到前来迎接的赫连皇后满脸的泪水,他抢在她要说话之前一声断喝:“不许给他求情!”
赫连琬宁不敢顶撞,跪在他面前哀哀地拭了半天眼泪,终于抬起泪眼望着拓跋焘道:“陛下,东宫有罪,也请明施国律吧!”
拓跋焘冷笑道:“朕就是国律!饶他一命,你还不足意?”
“请陛下看在阿析死去的母亲贺皇后的份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