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过酒壶,江映华给颜皖知斟了半杯酒递过去,自己便抱着酒壶喝开了,灌了一口酒入腹,她喃喃道:“你随意,别说话,陪我一会儿就好。”
颜皖知刚想回应些什么,江映华抬手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勾唇一笑,自顾自的灌着酒。不多时,那壶中便一滴不剩了。
颜皖知奉命来此安抚,却没想到,江映华这般颓废,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找到。
她正在思量如何寻了时机开口,江映华的指尖已经落在了自己身前的半杯酒上,“别同我抢了,”说罢她手一扬,连这一口都没放过。
喝完了这一壶,江映华已经有些醉了,手撑着脑袋,嗔怪道:“怎就不能多带两壶?”
话音方落,江映华眸色迷离,摇晃了两下脑袋,头一歪便倒在了桌上人事不省。
“喝得也忒急了。”颜皖知见她没了意识,走上前去,抬手轻轻理了理她的发丝,眼中满是怜惜的自言自语。
为江映华整理好衣衫,颜皖知收拾着一地狼藉,便也就退了出去。
后续的事,自是有人安排妥贴。
第31章 陌上归人
哒哒, 哒哒哒……
头脑昏沉的江映华半梦半醒下,觉得自己的身子在隐隐的摇晃。耳畔传来阵阵有节奏的马蹄落地的轻响。
意识朦胧间,她扒开惺忪的睡眼, 挤了挤眼睑, 穿过一层水雾, 映入眼帘的, 竟是一辆内饰豪华的马车。
她猛然惊醒, 噌的坐起身来,将旁边的小婢子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殿下, 您可是梦魇了?”
江映华拧着眉头, 抬手覆上额头, 嗯, 没发烧。这究竟是何故?她努力回想着,只记得夜间颜皖知来过,后来的事,便断片儿了。
她掀开轿帘,外间天光大亮, 不,准确的说,太阳已然西斜。这周遭的景致也十分陌生。马车周围环绕了一圈侍卫打扮的人。
“我这是被流放了?”
江映华暗自腹诽, 但瞧着车内的豪华陈设, 还有自己身上被换过的锦袍, 好似流放没有这个待遇。
她定睛瞧着车内两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婢女,确认自己不曾见过, 疑惑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来说说?”
两个小婢子面面相觑,“殿下, 您指什么?”
得,还是两个傻丫头。
江映华稳住情绪,尽量保持着耐心,柔声道:“你二人哪来的?带吾去哪?”
“婢子们是才过了内廷司提选拨来的,至于去何处婢子不知,管事嬷嬷只命婢子照顾好您。”两个小婢子怯怯的回应。
原是宫中的新人,难怪看着这年纪都不大,反应也不够机灵。
“停车!”江映华厉声喝道。知晓无法从婢女们身上问出话来,那便只能问外面的人了。
听得吩咐,车夫“吁~”的一声拉紧了缰绳,马车逐渐停了下来,还未等江映华起身出来,便有侍卫纵马上前,拱手道:“殿下可有吩咐?”
“谁能告诉吾,这是往何处?”江映华正懒得动弹,如此便就窝在车内,抬高了嗓音问道。
“殿下身上该是有陛下的诏令,您一看便知。臣等奉命随行,不便多嘴。”领头的侍卫挥退了身旁的人,压着嗓音回道。
江映华闻言,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四下瞧了一眼,一身华服整整齐齐,并无异样。她将两个傻乎乎好奇凑过来的婢子打发到车外去,自己探手往怀中和腰间摸去。不过须臾,便摸到了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锦囊。
除此之外,怀中还有一份帛书,是陛下加盖了玉玺的制书。
江映华看过后,便又原样放了回去。手中捏着那枚锦囊中又硬又冷冰冰的物件,无力的闭了眼睛,轻声吐出一句:“无事,走吧。”
马车复又遥遥晃晃,一行人马扬起黄尘百丈。
——
两年后。
绍正三年腊月寒冬,大楚北境振威军驻地内旌旗招展。离军营不远处,便有一座极尽豪奢、占地颇丰的宅院。门前的石狮子面容肃正,昭示着府中人的尊贵与威严。
皑皑白雪覆盖的北域草原上,一身着墨色锦袍,外披雪白狐裘的飒爽女子,将满头乌发高束于顶,身下一匹雪白的骏马驾驭的飞快,在莹亮的雪地间留下一串长长的马蹄印。
那一袭光彩夺目的雪白直奔巍峨的宅院而去,纵马跨过门前的台阶,直入了内院才翻身下马,随手甩了鞭子给身旁的小厮,大步流星的朝着房中而去,通身的做派便是潇洒不羁。
一位老管家在后面忙不迭地的追:“殿下,府中来客了,打京中来的,正在前厅,您可要召见?”
“没空。”江映华冷冷的甩下两个字,便直入房中,摔了门将管家拒之门外。
殊不知,那弯曲石径旁的老树下,一身朱红官袍的人将这一幕瞧了个仔细,扑哧笑出声来:“年岁长了,脾气也大了。”
一身朱红站在雪地里太过显眼,老管家吃了瘪转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