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很残忍,如果他活不了那么久,又为什么要把她捡回来。可既然给了她一个家,又为什么不庇佑她更久一点。
她多希望,他也一并把她带走,别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世上。
可那老头仿佛知道她没有活下去的动力,竟然下达了一个需要用漫长岁月去执行的‘好医生’命令。
如果不听他的话,就这么去见他,他一定会很生气。
可她活得很无力,因为冬天,真的很冷。
话剧共两个半小时,分上下两场,上半场结束,刚一到中场休息,白无水就拿着烟往厅外走去。
她要出去透口气,这里实在太闷了。
但室外下着大雪,寒风呼啸,打火机刚冒出火苗,又被冷风扑灭。
她心底寥寥,如这灰沉沉的天色。
她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发梢眉眼都染上了风霜,才在墨兰谦的电话催促中返回场内。
不过她回去时,已开启了第二场,为了不影响首排的观众,她便立在前排过道的最角落,无喜无悲地漠视这场话剧的高潮戏份。
然而,一个晃眼间。她却和舞台对角,一双绽放着灼灼烈焰的金瞳对上了视线。
她顿了顿,既觉得刺眼,又觉得稀奇。
而当她凝神再次看向那个方位,金发金瞳的精灵却已神色悲悯地从帘幕中款步而出。
那双比冰雪山川还要清澈的眼眸里,有对恋人的不舍,有对人类战争伤亡的不忍,却唯独没有对献出自己心脏的不甘。
可对于这番为小爱见大爱的无私戏码,白无水莫名地嗤笑了一声。
她果然是个欣赏不了这番艺术的野蛮人。
她又被‘罚站’了一小时,等到演员们谢幕退幕,她才活动着僵硬的四肢准备出去。
但她刚一转身,身后却伸来一只手,将她拽入了漆黑的帘幕中。
借着依稀的光亮,她若隐若现地看到了那张俊美得不似人类该拥有的五官,他的眼眸像是冰天雪地里永远也无法升起的太阳那般,耀眼极了。
“你不喜欢我的表演?”
少年的语气带着浓烈的责问,细品还有些委屈,仿佛是第一次受到这种轻视。
白无水缓缓挑眉,不带情绪反问道,“你会对每一位吝啬掌声的观众都这样苛刻?”
少年怔了怔,在那双比深海还要危险神秘的目光注视下,白里通红的肌肤蓦地浮起了一层可口的薄红,他不甘示弱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白无水没有错过他眼底的凌乱,她勾起唇角,带出了几分恶劣的戏谑,“精灵太蠢了,如果是我,我不仅不会向伤害自己的人献出心,我还要剖开她的心看看,这个满嘴说着虚假情话的人,到底是红心还是黑心。”
少年错愕,被她残暴的言论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见到意料之中的反应,白无水笑着撩开帘幕,像一道神秘的残影混入了流动的人群中。
少年在原地愣怔了几秒,随着她的离开蓦地浮起不可抑的怅然若失。
他猛地掀开帘幕,挤着人流朝她奔去。
可暂未退去的观众们一见他,便雀跃地围住他,阻拦了他去路。
他朝那道即将消失的背影急切地喊道,“沙拉曼德,我的名字。你必须要记住我!”
白无水没有回头,直到走出大厅,她裹紧衣服拦截了寒风的侵骨,才问墨兰谦这场话剧的名字,“沙拉曼德,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墨兰谦撑开伞,为她挡住了一部分飞雪,“在北欧的神话体系中,有火之精灵的意思。而在这常年寒冷的国家,或许是一个被赋予着使命的名字。”
白无水若有所思,她抱着手臂搓了搓,“难怪今天比昨天还冷,上帝估计受不了偏爱的精灵被剖了心,才大发脾气。”
墨兰谦被她的比喻惹笑,不过好歹也对白长老之外的事提起了一点兴趣。
他道,“我们明天走,今晚我不会管束你的自由。”
白无水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却摇头,“不了,他是个麻烦的家伙。”
……
她一语中的,沙拉曼德比她想象中还要麻烦。
第二日,他们的原计划是去美国,但昨夜突发的一场大地震,迫使他们临时改道去了灾区最核心的极北小镇,那是有沙拉曼德的故乡。
皮尔斯话剧团沿着北欧国家一路巡演,最后一站便是沙拉曼德的故乡。可由于不可控的自然灾害,演出只能被迫中断。
而在话剧团返航之际,团队里的精灵却失了踪影。
话剧团团长的夹克里不知何时被他塞了一封信,大意为——“尊敬的哥贝伦团长阁下,请无需牵挂我,我已报名加入医疗志愿队,踏上了回乡的路途。在此,致歉致谢!”
沙拉曼德并没报上名。
因为事发紧急,医疗团队来不及发布招募志愿者的消息。虽然人员紧缺,但前去赈灾的都是医院的医护人员和当地高校医疗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