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珝歌明白,任霓裳将一切放在谈生意的角度跟她谈,就是让她权衡利弊,她能带着条件来,便是笃定了自己无法拒绝。
南宫珝歌的神色终于变得有些难看了。她不在意寿数,但不能不在意他们的痛苦。
她若点头,与清音他们便是此生缘尽,还是她亲自点头将人还给任霓裳,便是这权衡之下的舍弃,就足以让他们夫妻情断了。她若不点头,未来漫长岁月之中,是九个人从此无法挣脱的痛苦思念。
一旁的任清音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他凝声喊了句,“母亲。”
任霓裳的视线重新投回了任清音的脸上,却是忽然一板脸色,“清音崽,好大的胆子啊。”
那声音里,已有些不怒自威的冷然了。
任清音苦笑。
任霓裳哼了声,“你知道我忌讳什么。”
“知道。”任清音垂首,“爹爹当年的事,您介意。”
他太清楚自己的娘亲,看上去万事随性张扬不羁,唯独对爹爹们是情真意切,个个捧在手中含在口里,这些年为爹爹们瞎操的心,也不知有多少。
他父亲子衿生他的时候难产,险些送了性命。这件事也就成了任霓裳的心结,而柳爹爹说他什么都好,唯独这体质承袭了亲爹,易孕却难养,孩子对身体损伤极大。而这句话自然又是任霓裳的心结。
任清音淡笑,“母亲多虑了,我的医术传承自柳爹爹,还有神族的秘籍。”
任霓裳眉头一凛,“那有什么用?你若有意外,难道还能自医?到时候难产,谁为你扎针,谁帮你接生,你指望半吊子老二,还是傻老六,或者是身体更弱的小七?”
她绝口不提南宫珝歌,因为在任霓裳的心中,自己儿子的命她不放心交给任何人。
南宫珝歌没有急着说话,她仿佛陷入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有听到二人的谈话。
“清音崽,你该不会傻到,以为我修复阵法来这里,是为了好心帮她吧?”任霓裳的声音冷冷的,“谈条件是给彼此台阶下。我便是不谈,强行带你走,又拿我如何?”
她说的不是你们,是你!她对任清音志在必得,毫无商量的余地。
任清音也知道,他再是聪明绝顶能力通天,面对硬来的母亲,也是毫无办法可言的。
房间里的气氛逐渐紧绷,就在这个时候,南宫珝歌忽然抬头,“我答应!”
答应!?
连任霓裳都有些意外了,啧啧了两声,“真答应?”
“答应。”南宫珝歌的脸上丝毫没有勉强之色,连一丝丝的挣扎都看不到,“但我也有要求。第一,清音您可以带走,但他还有几个月便生产,到他生产时,我要陪在他身边。第二,我要您现在就给我心法,让我修复灵根。第三,我要阅读您神族的秘籍,证明您真的可以让我改变魔族阵法,达到重启却不伤人的作用。”
任霓裳仿佛明白了什么,“所以……”
“人你现在带走,东西留下。”南宫珝歌坚定地开口。
任霓裳笑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喜欢你这种拎得清的人。”
“跟您死犟,您也不会放下清音,不如放聪明点不是么。”南宫珝歌笑笑,看向任清音。
明明是放弃,她却如此坦荡,看着任清音的目光依旧清澈。
任霓裳袖子挥过,南宫珝歌这才看到,院子里齐整整地站着几个人,却是莫言墨予和合欢。
莫言用一双深沉的眼眸看着她,而任墨予早已经是一双眼眸带着悲伤,冲到了她的面前,“你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南宫珝歌不说话,只是饱含深意地笑了笑,“只能说,现在不要你了。”
墨予的脸色有些失落,仿佛在强忍着心头的难受。
莫言定定地看着她,咬着牙。他什么都没说,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只有任清音,噙着淡淡的笑意,一双眼眸饱含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