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打扰的,若去扰了,被赐的定是死罪。
可大人负了伤,又将自己关在府殿里,连送膳的婢女都不曾被应许入内。
这般过了两日,着实令人忧愁。
终于有府婢望不下去了,生怕大人有恙,便悄然去府外请了大夫,冒着被治罪之险,抬手叩响殿门。
心里头忐忑不安,那婢女轻叩门扇,细听殿内动静:“楚大人,奴婢从医馆请了大夫来,大人可需看诊?”
“楚大人?”未听其声,婢女似慌了神,慌神之际,放肆地再敲了敲。
寂静片晌,终有冷语传出,才令庭院中的随从松下口气来。
“近日无需伺候,都出去。”
大夫已请了来,再回想大人被皇城使打伤成那般模样,婢女酝酿片霎,小声言劝道:“但奴婢瞧着,大人伤势颇重,为保重身子,还是让大夫瞧一瞧为好。”
紧接着又有冷冽之语飘出,语中透满了不耐:“本王的话你是听不懂?”
“是,奴婢知晓了。”
至此只能将大夫请回,侍婢恭肃俯首,明了楚大人当真无碍,就安心地从命离去。
殿中炉烟袅袅而绕,与血腥之息混杂相融,慢慢弥散
于寝殿各角。
楚扶晏平复着思绪坐于案台前,凝望一张铺展开的宣纸良晌未动,想就此将杂乱不堪的意绪理清。
原本说好与那柔婉似玉的女子互作替身,她所念是楼栩,而他唯想的是常芸。
这一切听着似是各取所需,各生欢喜,他和那温家长女本是奉旨成婚,无情念可言。
究竟是从何时起,常芸的影子变得模糊不可见,深藏于心底不为人知的欲望被她窥视得彻底……
时日久了,竟莫名被她闯入。
她的一颦一笑渗透进他原先的不堪里,见缝插针,无孔不入。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第59章
想于此处,他戛然而止。
他不愿再继续深思,好似再想下去,思绪会更加繁乱,他无从理顺。
楼栩所言甚是,他卑鄙无耻,行同犬彘,从始至终都不知心归何地,是他不明心思是为哪般。
是他行事荒唐,曾经还将她刁难……
楚扶晏若有所思地起了身,却不慎打翻了砚台。砚池从书案摔落,连带着纸张一同掉下。
那张宣纸瞬间被溅出的墨汁玷染,洁白无痕的纸面被染上墨点,墨水渐渐染开,使得纸张满是污点。
他静静地俯望着,对此盯了好半刻。
染了也好,染了,便只属于他一人了。
府邸前庭府侍各自忙碌,正于此刻殿门缓缓而开,楚大人端身肃穆地踏出殿阙,转身向一旁的小径走去。
有奴才见景忙跟步陪同,卑躬屈膝地轻问:“大人可还安好?”
“本王死不了。”楚扶晏面无神色地道着话,对所受的伤仍旧不介怀。
他只徐步走着,沿府廊一路向前,止步于偏院。
身后的奴才抬目瞧去,望大人停留在了一间耳房前,旧时所闻依稀掠过脑海。王妃娘娘刚入府时,像是住过此地,大人是为王妃而来?
阴冷面容令人难辨喜怒,楚扶晏一甩云袖,命来人退下:“本王在此待上几日,你们退了吧。”
随行来的奴才听命拜退,退了几步,蓦然又被唤住,悉听大人接下来的吩咐。
他望了望干净整洁的桌案,恍惚间有一幕闪过眸前,良久开口问道:“且慢,这屋子有人打扫过?”
未明大人所指何意,奴才左思右想,谨言慎行般答着:“自从王妃娘娘搬出了此屋,这屋子只被打扫过一回……”
“大人要寻何物?”
眸光在屋内各处转悠,楚扶晏张望几瞬后,意味深长道:“王妃……她曾翻阅过书册理到了何处?”
奴才不解,极力回想大人指的是何物。
可冥思苦想,这府奴只能想到曾放的秘戏图画册,迟疑再问:“大人说的……可是那些春宫图?”
据说那遗留于案角的图册是王妃某日午时翻看的,不想无人来收拾,之后就被草草地放于柜架上,奴才听罢一望柜格,庆幸还在。
“本王闲来无事,也想看看,不可吗?”楚扶晏凝紧双眉,镇定地反问。
惹大人气恼可就遭殃了,奴才吓得一哆嗦,僵身在侧:“在……在书格上放着。”
好在楚大人未怒恼,仅是只身走向书架,取来了图册,便无声遣退下人。
那奴才心感释然,趁此慌忙离退。
此后的数日大人真就留宿至偏院耳房,将画册一页一页地翻过去,时而还重复地望上几回。
整座府宅都不晓楚大人在房内做着何事,只觉大人太是反常,与昔时那个不怒自威的身影迥然不同。
府中的几名随从实在好奇,聚于院落一处悄声议论。
“你们有谁知晓,大人这几日在偏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