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为尺带珠丹的行踪被唐军知晓,所以才会如此布置。
尺带珠丹离开时非常隐秘,普通士兵不清楚,他还以为能瞒下去呢。
“恩兰将军,我们快走吧!唐军或许还会继续追击。”
那囊·仲巴杰向恩兰·达扎路恭劝说道。
他心里是很开心的。
尺带珠丹要是被杀死,他回去后,就可以拥立自己的外甥为赞普。
他也想过唐军会对尺带珠丹穷追不舍,会发现尺带珠丹的踪迹。
这也是他主动请缨,与恩兰·达扎路恭一起留在花石峡的原因。
“我要与赞普一起并肩作战。”
恩兰·达扎路恭想以死报效尺带珠丹的恩德。
“恩兰将军。如果赞普不幸被擒,但吐蕃还在!如果我们不回去支撑局面,国家将不存。或许赞普有天神保佑,能脱离唐军的围追堵截。而你执意送死,对得起国家吗?”
那囊·仲巴杰故作愤怒地向恩兰·达扎路恭吼道。
他需要助力,所以选中恩兰·达扎路恭。
他们同样信奉雍仲苯教,有共同的信念。
而且恩兰·达扎路恭俨然成为吐蕃第一将,在军中有极大威望,并且有领兵的才能。
他需要恩兰·达扎路恭的帮助。
“如果赞普被李瑄所害,我向神明立誓,必为赞普报仇。”
恩兰·达扎路恭指着巴颜喀拉山发誓道。
他又被能说会道的那囊·仲巴杰说服。
赞普死亡,他们当辅佐下一任赞普。
如果不回去主持大局,吐蕃的援军不能第一时间在险要处抵御,吐蕃有灭亡的风险。
此次大战后,曾强盛一时的吐蕃,已经摇摇欲坠。
西域诸国的背叛是必然的。
从此以后,没有人再拿吐蕃与大唐比较。
这正是恩兰·达扎路恭余生的使命。
“呜呜……”
最先哭泣的反倒是那囊·仲巴杰,他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仅剩的二百多士卒,悲从心来,一个个忍不住嚎啕大哭。
夏季盟会的时候,吐蕃联盟声势浩大。
铁甲、骑兵、大剑、长矛……
赞普与大论,大臣与诸部王。
还有十八猛将在后……
勇士们在追杀牦牛,健儿们在青海捕捉湟鱼……
整个青海都是他们的旌旗,整个天地都是号角和鼓声。
时间已经进入火猪年的一月。
那种会盟盛况,恍如昨日。
再结合今日处境,哪怕是男儿也会望山而哭泣。
巴颜喀拉山,可是吐蕃的祖山啊!
恩兰·达扎路恭向柏海方向连磕三个头,他也哭了,是真正的撕心裂肺。
他骑上马随那囊·仲巴杰离开,几天几夜,泪水都没停下……
哭泣声响彻沿途。
而得知战况的吐蕃驿站、驻军、百姓,没有不哭泣的……
连天空苍鹰的啼叫,都像是在悲鸣……
唯一庆幸的是,唐军没有再越过巴颜喀拉山口。
柏海。
李瑄率领一万轻骑,来到这令他魂牵梦萦的地方。
可惜,他没有时间欣赏景象,也无法到达美丽的星宿川。
巴颜喀拉山口,暂时留有五千精骑,五千轻骑,由辛云京率领。
香日德河,也有五千精骑、五千轻骑向那里奔驰,由哥舒翰率领。
尺带珠丹一切能逃的路,都被堵住。
即便有很大一部分士兵生病,但他们的骑兵也足够。
生病的士兵都在帐篷里休息。
后续会有物资送过来。
李瑄轻骑驻扎在柏海,并且派遣大量探马,沿着山谷探查。
而柏海的东海,有一条长四十多里,宽百多丈的黄河峡谷。
东海分九股河流,注入西海。然后就是万里黄河。
此时,不论是黄河,还是柏海的东海、西海,都已结冰。
凡是能通行在此的路,都被唐军堵住。
哪怕是一些险绝的山路,李瑄也下令士兵下马监视。
李瑄也没闲着,他时不时带着亲卫离开柏海巡视。
“启禀李帅,在柏海东部五十里的山岭,见到一支队伍,正在向柏海而来。”
又过十日,探马向李瑄禀告道。
“快带本帅前去!”
李瑄立刻点神策卫和赤水跳荡,向探马所指的方向而去。
……
距离柏海五十里的山岭上,数百人的队伍,牵着马匹,正小心翼翼地行进。
一脚踏入积雪,甚至没过膝盖,举步维艰。
他们脸色发肿,连胡须上都皆着冰碴。
好在他们食物充足,让他们渡过一次次难关,让他们以为距离曙光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