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棠被酒酒扶起,她腰后垫着软枕,眼眸有些明亮:灰奴,在吗?
酒酒明显一顿,她都不忍心说实话。
戚棠见此就懂了,并不需要她的回答,有些问题答案明晰,不用问也能知道。
只是心底仍有一点可以称之为愚蠢的天真。
酒酒心里骂灰奴狼心狗肺,忍不住气道:小姐姐就不该对他心存不忍。
灰奴跑了就不回来,任小阁主为他所累,受了那样大的苦!
戚棠说不失望是假的,却又隐隐觉得他这样做才对,抿唇:是我信他,若被辜负,也算做活该。
是她信错,合该付出代价。
她说的洒脱极了,心底却像落入溺水,窒息又逼仄。
酒酒愤愤不平,欲再说些什么,戚棠却不忍心再听,佯装摸摸肚子道:酒酒,我饿了,去给我弄些吃的好不好?
她眼睛一眨一眨,唇畔弯弯,语气还是很软。
酒酒每日都煲粥煲汤,戚棠今日醒了她却忘了,眼下拍拍自己的脑袋瓜道:忘了!小姐等着,我这就去!
酒酒出门跟阵风似的,却在门口碰见了未离开的虞洲。
虞洲一身白衣,面色如玉,透疏离冷淡,而又极致温和。
酒酒即使再防备,此刻也只叫虞洲再好好看着戚棠。
虞洲看着酒酒走得急匆匆的背影,伸手碰门板又垂手放下,终归还是没进屋,只是站在门口。
屋里的戚棠藏着浓稠到要淌出来的难过,慢慢翻出她塞于枕下的小哨子灰奴给她的哨子。
被带走的时候她仓促塞下的,生怕有人查出这哨子与灰奴有关系。
哨子小小的,通体温润晶莹,戚棠摸了摸,指腹摸至哨子底部刻有繁复的花纹,细细看来是个更小的棠字。
是灰奴特意留给她的,很明显。
戚棠将哨子攥在掌心,很紧很紧,手心的软肉发红留印,深到要刮破皮肉。
骗子!
她浑身都疼,她第一次被鞭笞。戚棠眼睑滴下泪来,泪意一点点模糊视野,砸在被褥上,晕开一小滩湿痕。
灰奴不在,他没有回来。
戚棠没有非要灰奴回来,她知道灰奴回来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
戚棠悲伤地想又何必说呢?何必口口声声说会回来?
他大可不必出言欺骗。
她垂眼看自己手臂上经久不愈的伤痕,泪眼恍惚,她似乎隐约意识到了点什么,唇瓣慢慢含住哨子,似乎想吹个音节出来然而哨是哑哨,一声不响。
又被骗了。
戚棠难过死了,她捂住眼睛,泪意从指缝间漏下。她一向是会疼得掉眼泪的人,却再没有哪一刻抵得过此刻的心酸和委屈。
就连那日被捆在栖吾台上,也不见得如此。
她低低压抑住自己的哭腔。
虞洲听见她哭,迈动的步伐一顿,只一愣神,就听见屋里,有一下一下重物砸击,还有近似骨头碎裂的声响。
虞洲欲推门的手放下,面无表情的垂眼。
戚棠用砚台砸碎了那个哨子,碎片落了满桌。
【作者有话说】
天亮了(沧桑,等我睡醒我再修改修改,大脑已经离家出走了!
啊有好多好多好多好多雷和营养液,呜呜呜感动,爱你们鸭,么么啾!
33
第33章
虞洲踟蹰着,屋内却忽然砰了一声。
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缓下的指尖顷刻抬起推门,裙裾带过门槛,迈进屋内时没来由的心上一紧。
是戚棠。
她在离床有段距离的桌案旁,那是她平日温书补课常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