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吀被麻雀吵得皱了眉,就要睁眼。
顾涯想走,却挪不动步子。
于是阿吀从梦魇里挣扎醒来之后,就看见了顾涯穿得一身漆黑冷若冰霜地站在她身前,像个煞神。
她整个人往白狐褥子里缩了缩,脖子都不露,声音没什么气力:“你干嘛,又要和我吵架是不是?我不想和你吵,你走开。”
顾涯不动,阿吀没穿袜子的脚就从褥子里伸出来往虚空里顾涯方向踢了踢:“你走开,挡着我晒太阳了。”
等她脚被握住,就见顾涯正单膝半蹲着从褥子里找到了袜子给人穿好。
阿吀实在是没力气踹人,不然她真想一脚踢了顾涯那张脸。
没力气踹,脚还是能动。
阿吀要缩回来,顾涯不准,手上不松开她脚腕,人又起身隔了断距离半伏在阿吀身上,去看她眼睛。
两人离得极近。
阿吀鼻子一酸,眼睛一眨眼泪就顺着眼角滑到了耳朵里,她已经露怯,嘴里话却仍是难听:“我不喜欢你在我面前,你走开。”
她忍着哭腔样子绞得顾涯一颗心都似被人提起,没着没落。
“我讨厌你,你快走开啊!”
顾涯当真起身走了。
这还是头一次,他没有给自己擦眼泪。
阿吀哭得更厉害了,只没声音忍着哭。梦魇里恐惧还未完全褪去,又要遭受顾涯冷脸,她手抚着自己胸口,转而又呈环抱姿势去搓自己胳膊。
“抱抱,不哭了,不哭了…”
摇椅晃动,阿吀闭上眼,慢慢又睡了过去。
后半下午,是陆裴来瞧了她,给其抚琴,才将人哄着在晚间儿去食了晚饭。
可却不见顾涯。
银杏道了句:“定是被姑娘气的。”
第51章 难养媳“可怜顾涯现在连媳妇儿都养不……
桑甜连着好几日都听银杏说了这些,这会儿耐不住脾气,将碗筷重重一搁,就回嘴道:“你怎么回事儿?自打顾涯回来之后你动不动就说姐姐的不是。”
当着陆裴面儿被桑甜这么数落,银杏心里那气也憋不住,不过她不是那么暴躁性子,尽量忍着脾气道:“难道不是吗?公子回逍遥山是去闭关,武功一成立马就赶回来要同姑娘成亲,是姑娘不愿意。明明那些银子已足够好久开销,可是姑娘花钱如流水,公子也一句怨言都没有过。闹了吵了公子去哄,姑娘不领情给公子脸色看,不是被姑娘气的是什么?”
桑甜看了眼阿吀,见其脸色还苍白着没什么气力,她指着银杏道:“姐姐是你主子!你是个丫鬟你凭什么当着主子面数落主家!”
银杏自觉丢了面子,羞耻烧得她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出来。她也不是天生就做了丫鬟的人,原本也是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女儿,要不是被兄嫂坑害,哪至于与人为奴为婢。
眼眶一红,银杏也有些口不择言,将心里实话给说了出来:“姑娘还是乞丐出身呢!且我的月银都是公子给的!我靠我一双手吃饭又不靠谁养!”
“你拿了姐姐多少东西你怎么不说!姐姐什么事儿不想着你!”桑甜话也不好听:“你就是吃里扒外白眼狼!没姐姐你指不定被卖到哪里去了,还在这里过好日子!”
阿吀拉桑甜袖子,意思你别说了,可银杏脸憋得都快发紫已是泪一落就跑了出去。
一桌子菜还在冒着热气。
桑甜气不过,还在骂:“姐姐,银杏越发不成个样子,都说近则不恭,我算是见识到了。”
阿吀脸色更苍白,她见桑甜一脸气怒,又见竹叶脸色尴尬,倒是陆裴面色瞧不出什么变化。
她烦躁地道了句:“别管她了,先吃东西吧。”
阿吀也不晓得怎么处理银杏这事儿。
她不是古人,还是将同银杏的关系认为是雇佣,即我付你工钱,你帮我办事,自然习惯性给了尊重。且这三年多,全靠银杏伺候,穿衣吃饭日常寝居,银杏一手包揽做得很好。
顾涯不在身边是没银子花情绪不好,银杏不在身边的话,阿吀觉着自己真的会死。
思想不同,立场也不一样。
桑甜是江湖儿女,恣意些,尊崇足智多谋武功医术好的人;银杏是农家长大,老实淳朴,只管盯着衣食住行,觉着做男做女都得能养活了自己才行,这样日子过得安生有意思。
阿吀感念桑甜护着她,也尊重银杏脾性,可她是真被气到了。
碗里饭一大口一大口框框往嘴里塞,塞多了吃不下,嘴一张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还是小孩子哭法,一声更比一声高,哭得筷子落地,嘴巴饭黏连着口水是相当不顾美丑。
桑甜见过这架势,心疼着就拿碗去接阿吀嘴里的饭,嘴里念叨:“姐姐你把饭吐出来再哭,别噎着了,银杏不知躲哪里去,不行一会儿我去揍她一顿。”
阿吀哇哇哭,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再漂亮的人这么个哭法都丑得很。
竹叶对女子事不太能共情,他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