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接近午时,他特意避开薛柔在的时候,在式乾殿外求见。
待顾灵清将公务禀告后,见陛下颔首,并无不满神色,心底长舒口气。
说完公示,御座上的少年却陡然开口。
“朕有一事疑惑。”
谢凌钰微微偏首,忍不住瞥了眼薛柔方才待的地方。
“倘若一人想娶一女子为妻,对方不但不理不睬,更是避之若浼,办法用尽后,仍颗粒无收,或许还会耽误正事,该如何?”
顾灵清只当陛下提点自己,连忙道:“臣以私情误事,还请陛下降罪。”
谢凌钰却扯了扯嘴角,现出抹苦笑。
“朕说的,”他默然一瞬,“不是你。”
第34章 人性如此,已见珠玉,又……
殿中一片寂静, 顾灵清思及陈宣所言,反应过来后,恨不能把刚才的话咽回去。
“陛下, 臣以为……”顾灵清吞吞吐吐,“或许未能投其所好。”
“嗯?”谢凌钰倾身,“仔细说来。”
“薛二姑娘平素有些畏惧陛下,男女之间最忌讳此,陛下不若温和些。”
顾灵清说完,便见皇帝脸色一沉。
“朕未曾提及她。”
谢凌钰声音淡淡的。
被顾灵清看出来,他并不意外, 朱衣使替皇帝做脏事,注定能窥探更多。
相识多年, 谢凌钰知眼前青年并非不识趣之人,“你既已知晓,有何想说的?”
当年, 知道皇帝想利用薛氏女的人不多, 顾灵清是最为激进的一个。
作为朱衣使, 他认为往后理应斩草除根。
思及自己以往说辞,顾灵清后背一阵发麻,总算明白陛下为何没有因面子矢口否认,分明是想逼他表明态度。
朱衣使跟陈宣那种只会动嘴皮子的文臣可不同,想对谁下手, 多的是阴招。
“臣当初年少气盛,多有冒进之处。朱衣台只听陛下调遣, 臣如今对薛二姑娘绝无敌意,如无陛下旨意,绝不可能贸然针对她。”
御座上的少年却叹息, “是朕朝令夕改。”
“绝非如此,”顾灵清一口否认,“陛下贵为天下之主,想做什么,臣等绝无置喙之理。”
皇帝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微微颔首,“既如此,陈宣他们便交由你了。”
顾灵清的头皮都麻了,他们?除了那头犟驴,还有谁?他眼前浮现出一串人影。
可陛下已经下令,他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又过几日,就连薛柔都知大司农少卿未上朝。
她刚从颐寿殿出来,路上还同流采疑惑道:“陈大人前几日还生龙活虎,姑母却说他病得厉害。”
甫一踏入相和阁,薛柔便听宫人道魏缃来了。
“你也回来了?”薛柔又惊又喜,快步走向好友,“怎么没在家中再住几日?”
“我听见陈宣同兄长说你不好,一气之下想舞刀弄枪吓一吓他,谁知他胆子小,竟掉进后院湖里,吃了几口淤泥就这么病了。”
魏缃满不在乎,伸手拈了块糕点,“兄长怕陈家找我的麻烦,让我早回宫。”
说完,见薛柔一副动容之色,魏缃连忙道:“莫要看着我,也不全然是替你出气,我早想与他退婚了。”
薛柔缓过劲来,心底浮出一丝疑惑。
陈宣在雍州时,并非终于待在衙署的闲官,反倒常入田间,身子骨硬朗得很,落个水几日不上朝,总觉有隐情。
她正思索,却被魏缃岔开话。
“算了不提他,我听闻太后把叠翠园赐给你了。”
魏缃一双眼睛发亮,写满艳羡,太后果真舍得啊。
叠翠园乃太宗胞弟北海王京中为官时所建,依山而建,白玉为栏金铺地,极尽奢靡,后来北海王一脉绝嗣,朝廷便收回叠翠园。
“确有此事,”薛柔笑着颔首,“说是提前送的生辰礼。”
“能让我去瞧瞧么?”魏缃眼巴巴看着她,“听闻叠翠园里有温泉。”
对公侯之女而言,温泉不算稀罕物,可叠翠园的温泉不同。
相传北海王与道人虚静子交好,得一白鹿,那鹿在叠翠园附近忽然顿住,北海王命人就地挖掘,竟冒出泉水,遂引水入园为汤池,沐浴后精神焕发。
薛柔自然听过,但没当回事,太宗得位不正,刚登基那几年神迹频频,依她看,这个温泉顶多清澈些。
但看着好友的神色,薛柔自己也想去京郊游玩,便道:“太医说姑母身子好了不少,待她再调养几日,我再与你出宫,否则心底总归不安。”
魏缃眼前一亮,抱住薛柔笑道:“就知道你会应下,我许久没出京,快要闷死了。”
舞阳侯府的老夫人异常担忧女儿的性情,总觉她往后会被夫家瞧不起,只要有机会便让她在府中做女红。
薛柔实在想不出好友做女红的模样,看了眼外面天景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