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她终于察觉,身侧男人那道强烈到有如实质一般的视线,总是停留在她身上。
她放下杯子,不太自在地拨了下头发,和林桦说了句,“我去上个洗手间。”
林桦立刻想要起身,“南姐,我陪你。”
温栀南按住她的肩膀,“不用,我很快回来。”
宴会厅里有单独的洗手间,但和包厢隔着一道沉重木门。
走廊里的灯光明亮,照亮着墙壁上装饰用的油画。
温栀南从洗手间出来,抽了纸巾一边擦手一边往外走。
刚走过拐角,就看到一道清瘦的身影。
是娄成阳。
包厢里热闹,即使酒店开了空调,可人一多还是有些热。
但一整晚,他身上的长袖外套没有脱下来过。
此时右手垂落在身侧,袖子盖住他受伤的手腕。
另一只手搭在走廊装饰用的浮雕上,紧张地抠来抠去。
看到温栀南,他下
意识往前一步,却又马上顿住。
整个人透着窘迫。
“温领队”
他喉间泛着涩,艰难出声。
温栀南知道他想干嘛,也没再继续走,就这么站在原地,那双琉璃似的眸子就这么坦然望着他。
目光坦诚清澈得让娄成阳羞愧。
他敛下眼皮,不敢跟她对视,往前几步站在离她一米远的位置。
深吸一口气,“昨天的事,对不起”
“是我自己因为受伤心虚,口不择言。”
“那些事我、我只是在网上看到一些流言蜚语,我”
“对不起。”
他一张脸涨得通红,肩膀耷拉着,整个人狼狈不堪。
温栀南仍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没有半分波动。
半晌,她轻声开口,“如果我跟别人说,娄成阳没有实力,是靠走后门进的这个节目,你生气吗?”
他错愕抬头,眼底全是不可置信。
“温领队”
“你会生气,会很生气,是吗?”
她声音依旧很轻,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所以,我也会生气。”
“并且不会因为一句道歉就觉得这件事可以揭过。”
“但是,”她顿了顿,“我接受你的道歉。”
包厢的门不知何时被人打开一条小缝,有笑闹声从里泄出,温栀南眉眼松和不少,告诉他,“回去吧,庆功宴还在继续。”
话落,她绕过娄成阳,往包厢走去。
在她身后的少年垂下肩膀,身形颓然。
他明白温栀南的意思。
他于她而言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就像是马路上突然被路人骂两句,是个正常人都会生气。
但没有人会跟不重要的人长久置气。
因为不重要,所以没必要。
他的道歉她听到了,也就仅此而已。
“温领队”
他忍不住叫住她。
温栀南脚步顿住,站在原地回过身。
走廊的灯光倾照而下,在她肩头镀出一层暖光,温和而又纯洁。
她轻轻扬唇,目光坦荡清亮,“放心,我刚才只是举个例子,不会真的和别人那样说。”
“我不是”
娄成阳语塞,想说他不是介意这个,可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
而温栀南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坚韧纤瘦的背影。
不过这个背影在路过走廊拐角时,被旁边伸出的一只长臂搂住腰,掳进另一边的走廊里。
温栀南吓了一大跳,手反应比脑子快,剧烈挣扎。
“别怕,”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她在喘息中找回一丝理智,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清冽气息。
“你干什么!”
谢执北松开擒制住她的手,轻拍她单薄的脊背以做安抚,“吓到了?”
她回头瞪他一眼,没开口。
他眼底似笑非笑,低声道,“温睡睡,你在骂我。”
这一眼骂得好脏。
温栀南没说话,转身就想走出走廊回包厢,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东西拦住。
她的手机,被他捏在手里,横在她眼前。
她终于回过头,“怎么把我手机拿出来了?”
“走吧,”他一只手轻轻松松扳过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送你回房间。”
“啊?”她有些懵,“结束了?”
“没结束,”两人一起进了电梯,他侧眸看她,“很晚了,你不是明天早上的飞机?”
她按亮手机一看,已经快11点。
“林桦知道,你不用担心。”
好吧,他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她有些疲惫地拧了拧眉心,从开始最后一期录制时就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