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怀玉看着钟瑜走过来,坐在自己床边,打开了床头灯。
钟瑜一手端着粥,然后一只手伸来摸了摸她的额头。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真的是她。
许是几天没见了,眼前所见都变得有些恍惚了。扶怀玉手上还拿着毛巾,回想起意识不清晰时她的照顾,弯起唇来,已经好很多了,没什么大碍,只是小感冒。
麻烦你了。
没有麻烦,我也没做些什么。钟瑜用勺子舀了舀粥,将其拌匀,你醒得刚刚好,我煲了一些粥,快来趁热填填肚子吧。
这是自那晚之后,她们的第一次见面。
钟瑜现在的神情就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还似以前。
还似以前的体贴与关心。
可是现在扶怀玉没办法再理所当然地,接受她所带来的好。
扶怀玉见她还煮了东西,张了张唇。
钟瑜提前打断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玉姐姐。
她能想到扶怀玉此刻会拒绝,然后说一些,她没办法再接受她对她的照顾之类的话。
只是朋友。钟瑜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就算已经这样了,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正常朋友之间,在你生病的时候都会关心你的,如果鸣砚姐她们知道了,也会这样的。
扶怀玉默了默,一时无法说出反驳的话。
最后,她说了一句谢谢。
钟瑜见她不再拒绝照顾,挑了下唇角,玉姐姐,喝粥。
扶怀玉抬手,我自己来。
她想接过自己喝,钟瑜先问,你可以吗?
她刚启唇想说可以,抬起的手还没恢复力气,有些轻抖。
你体力应该还没恢复,我来吧。钟瑜拿过她的手放下,然后勺子舀过从粥上面一层,放到唇边呼了呼,送了过来。
扶怀玉木讷地张口,温热的粥体便进入了口中,软糯的米粥不需咀嚼,便滑过喉咙,进入肚腹。
来。
钟瑜的动作比较缓慢,都是等她咽下去了,再舀来第二口,没有催她下咽。
就这样一来一往,温热的粥充盈空胃。
很奇怪的气氛。
私密的卧室,在昏黄的床头灯光之下,却有着近在咫尺的人脸,和递到唇边的热粥。
对方在不知不知觉中融入她的领域。而她也在不知觉中,在心里划分出了一块独属于对方的一方之地。
钟瑜舀起一勺放在唇边轻呼,再递来自己的唇边。白粥便连带着她的气息,一并送入了口中。
在这之中,扶怀玉想问她今天是不是回来拿东西,钟瑜先开口了。
我可以再留下两天吗?
扶怀玉顿住,抬眼看她。
在扶怀玉还没回话的间隙,钟瑜稍迟疑,细声说道,这两天就让我留下来照顾你一下吧。你一个人生病在家,我很担心你。
看见她一个人发着烧躺在床面上时,钟瑜心里什么胆怯尴尬无措都没有了,只剩下疼。
扶怀玉含下一口粥,咽下去后说道,没事的小瑜,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一点感冒。
我等你身体好全了就走。钟瑜舀着粥,声音有些弱和不安,不然我不放心。
是在关心她。
似乎又正如小瑜刚开始说的,就算中间经历了这些,但也都是以平和的方式处理的。她们现在的关系,起码还是朋友。
生病的照顾,似乎也是朋友之间会涉及的范围。
扶怀玉点了下头,没再拒绝。
粥已经见碗底,一碗粥就这慢咽着喝完了。
钟瑜问还要不要,电饭煲还有很多,扶怀玉摇了摇头,说饱了,钟瑜便放下碗勺,给她吃了药,再扶她躺下。
吃了药再睡一会儿吧。
再醒来,病也该散得差不多了。
扶怀玉躺下后,半阖着眼睛看钟瑜,向下斜飞的睫毛掩盖了一半的眸。
此刻她的这个角度,就像钟瑜刚进来时,她迷糊对钟瑜说话时的时候一样。
只是那时她的眼睛更加朦胧,带着悲伤,和难过。
拒绝我,会让你感到难过吗?
钟瑜蹲下身来,趴在她的床边看她,有很多很多想问的事情。
她想问,如果我承诺并能做到永恒不变地爱你,你会不会不在意那些理由而跟我在一起。
如果我们现在没有年龄这一差距,你会喜欢我吗。
她还想问,现在的你,喜欢我吗。
所有的问题都堵在一起,没有一句完整出来。
是扶怀玉先看透了她的眼神。
小瑜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这大概也是小时候留下来的一个习惯。
钟瑜还是一个胆小的孩子时,很多话常常忍在心里不说,而扶怀玉每次看见她想说话的眼神,为了鼓励她说出来,便次次会主动询问她想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