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我利用了你的信任。”李子瑶停顿片刻,“但是那天一起分享桃酥,我很开心,这个是实话。”
那一天,她买了整整一盒桃酥。
她们俩只吃了一个,轻轻掰开,就像小时候一样,一人一半。
即便糕饼铺门口的喇叭里,循环播着“老配方秘制”的广告词,可其实,桃酥早已失去童年的味道,不像记忆里那样香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那一瞬间,连空气里都飘着过去的气息。
离开福利院后,她也曾怀念往昔。
从来没想过,她们居然还能再碰面,像小时候那样肩并着肩。
“很抱歉。”
“不用道歉。”祝晴轻轻摇头,说道,“我是想说,你父母寄给郭院长的那封信和照片,还在我那里。”
“可以暂时帮我保管吗?”李子瑶问。
“等我出来,再还给我吧。”话音落下,她突然顿住,仓促地补充,“如果不方便,到时候直接放在门卫室——”
“到时候约你喝咖啡。”祝晴打断她,“我亲手交给你。”
李子瑶没有立即回答。
她垂下眼,眼眶忽地泛起阵阵湿意,泪水砸在手背,斑驳脱落大半的红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其实她何尝不想珍惜这份记忆里难得的温情。
只是那时候的她,自身难保。
“好。”她抬起眸,“到了那一天,我再请你吃桃酥,如果那家老店还开着的话。”
“一定还在的。”祝晴的语气很轻,却笃定,“老字号嘛。”
……
祝晴从二号问话室出来时,其他同事立即围上来。
“怎么样?她怎么说?”
“后悔了吗——”
昨晚,曾咏珊屋里的台灯亮到凌晨。
她反复研读陪审团制度的相关法律条文和案例,刚才就在和大家讨论这个话题。
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方雅韵和李子瑶眼中没有丝毫悔意,她们做的一切,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昨天审讯的时候,方雅韵就说,她不后悔。至少,她们帮倪芳润和周令仪讨回了公道。她不知道这些年父亲在私底下究竟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但是她们都能猜到……”
“对于方颂声而言,临死前是他离幸福最近的时候。女儿全球巡演,会在谢幕时感谢父亲的栽培,未婚妻温顺年轻,他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但是,因为严凤英,‘好日子’戛然而止……”
“方颂声的好日子结束了,可与此同时,李子瑶、方雅韵和严凤英差点要到来的新生活也结束了。”
聊起这个案件,几位警员还是有些唏嘘感慨。
方雅韵和henry好不容易才复合,有情人终成眷属,如今却不得不面对再次分离。警方连续跟踪她的那几日,他们总是腻在一起,是因为方雅韵担心迟早会有这一天,所以分外珍惜彼此的陪伴吗?
李子瑶曾经转行去发廊工作,戴枫的录像厅生意逐渐稳定,他们向往着美好的未来,希望能够组建一个属于他们的小家庭……但是,她无法抛下执念,终究还是选择复仇。当戴枫误以为一切尘埃落定,守在她家楼下等待时,李子瑶是怎么想的?她的拒绝,是因为知道破镜难以重圆,还是深知警方总会查清真相?
“你们说,henry和戴枫会等她们出来吗?”
“咏珊……你的关注点永远这么罗曼蒂克。”
“真的好可惜啊,她们明明计划好了新生活,听罗薇薇说,李子瑶准备租新的公寓,方雅韵也要重新开始……”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啦,不知道最后法官会怎么考量。”
盛放小朋友坐在兆麟办公室高级的转转椅上。
他挪了挪位置,脚尖才好不容易够到地,像是划船一样,滑动椅子出了办公室的门,听大家说话。
“方雅韵和李子瑶没有直接参与杀人,也就算不上是谋杀共犯,顶多是知情不报,再加上伪造不在场证明保护严凤英……属于妨碍司法公正。”
“法理不外乎人情,到时候法官应该会充分考虑案件的特殊性,方雅韵和李子瑶的母亲都是受害者,可能因此酌情减刑,刑期估计是两到三年不等,甚至可能获得缓刑。”
“严凤英那边要麻烦一点,如果律师能证明她因女儿的死长期抑郁,犯案时情绪不稳定,也许会将谋杀降级,判成误杀的话,刑期肯定要低很多。不过,她毕竟杀了人——”
“参考之前一些相似案例,陪审团确实会有出于人情味的考量,有时会心软……但不管怎么说,司法公正永远高于个人情感。”
“方颂声罪行深重,可是如果纵容以正义之名行私刑,难道是在鼓励所有人以暴制暴?”
盛放吃完自己的钵仔糕,小嘴巴还是空虚寂寞。
翁兆麟把自己的椰丝味钵仔糕给他:“便宜你了。”
盛家小少爷看着眼前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