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地府来的判官,开始吧,只给你五分钟。”
她不知从哪变出一块秒表。
男孩硬着头皮开始倒数,几分钟后,磕磕绊绊念道:“……3、2、1。”
计时的秒针停止了走动。
龙竹:“嗯,三分零十二秒。”
男孩忐忑道:“这说明了什么?”
龙竹把秒表揣回兜里:“说明你倒数了三分零十二秒。”
男孩噎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我的结果是什么——你不是判官吗?”
龙竹惊讶:“倒数完成,这就是结果呀,你还要什么结果?”
男孩:“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龙竹:“嗯,说明不是所有事情都会有结果。”
男孩的手又从脸上滑下去一点:“那我被原谅了吗?”
龙竹向上抬了抬下巴:“你看上面。”
男孩抬头看去,只见干枯的枝头忽然颤动了一下。
有一点嫩绿的芽尖悄然钻出,明明是静悄悄的,却总觉得耳畔响起了声音,某种从死寂中挣出生机的声音。
他凝望着那一抹微不足道的绿色,怔怔地,都忘记了用来捂脸的手。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龙竹背在身后的手扣出诀印,灵力凝出的光点不动声色从指尖溢出,轻盈地飘入风中,没入腐朽的树枝,须臾,便化作一枚新绿绽开。
男孩嘴巴动了动,声音很小,不知说了什么。
下一秒,绿芽相继冒出,沿着枯枝零星分布,如同黑夜中突然亮起的星火,转瞬便燎原。
纯白的天地之间,有了一棵繁荣苍翠的大树,亭亭如盖,遮天蔽日。
男孩重新坐在了树下,脑袋依靠在树干边,轻轻阖上双眼。
心情像是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宁静。
空间开始渐渐透明,消融、坍缩、直至成为一个点。
……
龙竹再一睁眼时,久违的熟悉面孔映入眼帘。
白鹤也抓着她的手腕,眼神清明,似乎已经完全恢复正常,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白景则终于忍不住,上前按住表弟肩膀,上下打量:“鹤也,你没事吧?好些了吗?”
“我没事,”白鹤也嗓音有些发哑,但语气俨然已是往日那个白观主,他松开龙竹手腕,笑了笑:“多谢。”
“刚刚发生了什么吗?”白景则面色疑惑:“你们都闭着眼,也没反应,我也不敢轻易叫醒你们。”
白鹤也飞快瞥了龙竹一眼,有些拿不准地回答:“嗯……好像是做了一个梦,醒过来后感觉身体轻盈了很多。”
白景则忙不迭问:“那魇虫呢?”
白鹤也下意识将手放在心口,尔后意识到什么,垂首看了一眼,慢条斯理把凌乱的领口整理妥当,衣襟遮掩严实。
他正色道:“应该是被我吃掉了。”
监院道长很是意外:“这东西还真能吃?”
白景则眉头紧皱:“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龙竹看他们两个紧张兮兮的,不由地觉得有趣,火上浇油道:“可能接下来几天会没有食欲?”
白鹤也露出一个无奈的笑:“还好,毕竟不是用嘴吃掉的。”
龙竹打量他几眼,忽然开口:“你用一下天地赋形看看。”
白鹤也愣了一下,却也没问她为什么,眼睛一闭一睁,便化作了黑精赤瞳的模样。
龙竹嘴角微微上挑:“走两步。”
白景则忍不住出声打断:“这——”
监院道长伸手轻轻扯了扯对方衣袖,白景则沉默,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
白鹤也低头看向自己双脚——小腿上依旧盘亘着漆黑色的禁制,脚踝以下的足部,也仍如浸在墨水中一般漆黑。
他心跳加快了起来,双手撑在扶手上,竟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忐忑与迫切。
脚掌落地,没有被土地所吞噬。
彼时微风拂过,嫩绿草叶轻挠在足背,有些耐人寻味的痒意。
白鹤也起身迈出了第二步,许久没有做出站立姿势的他还是略微有些生疏,往前急促地一个趔趄,没等旁边人伸手去扶,他很快调整重心,沉下肩膀,舒展着脊骨,步伐放缓,宛若一株青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