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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o章(1 / 2)

“杜若,你面对我时不必顾虑什么。”柳方洲在催戏的锣鼓里急急忙忙地说着,“我——”

他突然收住话。

杜若不解地歪头。

“总之,你一定相信我的。”柳方洲词不达意地说完,急匆匆向后台冲了过去。

他险些坦露了自己的心意。

可是话儿没说出口,一个迟疑的念头先在脑海里浮现,使他又把心事结了下去。

柳方洲随行列队上台,扮作帐下将官,撩袍端带俯身听令。项正典一身绿底金龙靠衣,将军盔上装饰着八束红缨,迈着四方步登场,端的是威风凛凛的将军。

迟疑的是,一旦将自己的心意表露出口,倘若杜若无意——那这几年的师兄弟情谊,也将一朝崩析坍塌。

他相信自己在杜若心中也并非轻如鸿毛,然而难以明晰的是,这情缘千丝万缕,是友人缘还是恋人缘。

“姜伯约在校场忙传令号——”项正典捋髯怒目,声如洪钟。

或许就是因为与杜若从小相伴厮守,许多事早就不知不觉失了分寸,友爱与情爱的界限也模糊不明。

无论如何柳方洲都知道,自己最不能做的事,就是让杜若难过。他一定会把杜若抓在怀里。

鼓点急急敲着,柳方洲回神举枪,随着乐声退场,险些迟了一步。

“柳方洲,台上怎么心不在焉的?”走下台时张端师父不满地敲着锣,对柳方洲喊了一句,“仔细你的戏份钱!”

自然是因为心里有事。柳方洲低头领训,急忙拿了令旗,回身再次登场。

说是龙套的活计轻松好做,这一堂日场戏也还是演到了傍晚时分。

柳方洲帮着戏班里卸盔除甲、收拾衣箱、应答赠礼,回到庆昌班时也已经精疲力尽,眼皮低沉。

“七天的戏才演了一天,这就给我累够呛。”在回程的黄包车上项正典还捏着胳膊抱怨。

“师父他们也都这么过来的。”柳方洲微微点头。

“幸亏师父没想起来《通天犀》,这几天没练我又手生了。”

“急求不得。这出戏太吃功夫。”

李叶儿和杜若虽然早早结了戏,这时候还在院子里排演明天的戏目,走进垂花门时就能听到杜若轻轻唱着,是《西厢记》。

两个人都没穿练功的戏服,李叶儿只在平常衣服外面系了条红娘的腰巾,杜若则捏着指头,仿佛虚空叠着水袖。

“师哥回来了。”杜若抬头看见柳方洲的身影,“我帮你拿回来了今天的晚报,压在了你茶壶下面。茶壶里还有安神茶,记得喝。”

柳方洲点了点头,步伐不停回房取了报纸,预备再回到院子里,能听见杜若轻声唱戏的声音,也顺便借着夕阳读报。

傍晚是难得清爽的时辰,尤其是前一天下过雨,一点凉融融的微风化在空气里。晚霞飞掠过京城鳞次栉比的城郭屋瓦,也飞掠过天际归巢的鸽群。

“你看日落窗纱——”李叶儿把手一招,回到杜若面前摆出红娘揶揄八卦的表情,“两下含情对月华。”

李叶儿和杜若配合默契,尽管只是平常的练习,身段表情也十分入戏。柳方洲坐到旁边的石阶上,看着这一双红娘与崔莺莺。

实际上,如果不是戏里的浓妆艳服,谁都不会把杜若错认为女子。这时他虽然扮着的是女子的戏,然而素面常服,完全是平常少年的模样。

可就是很美。夕阳映着他莹润的面孔,平白添出几分明丽。“美”这个词的形容也与性别无关,就像柳方洲自己的爱意一样,只是因为他是杜若。

“怎么,报纸不如你师弟好看?”项正典咬着烧饼从柳方洲旁边路过,笑嘻嘻地搓了他的脑袋一把。

“少来。”柳方洲伸手理了理被他揉乱了的的头发。

李叶儿也远远地扑哧笑出了声。

不管了,柳方洲低头看报。报纸上密密麻麻报道着近日来南都的政治纷争,庆昌班的提前回京果然是正确的。

仍然找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石总督最近似乎也守拙藏锋,没有关注到更多。

翻到四版文艺栏,花花绿绿地登着一些广告和戏评,黑墨重重印刷着标题字,西洋电影的海报表情夸张。柳方洲还看到了唐流云的消息,他们要南下到港城录制唱片。

从南都回来,也没有再和流云姐联系。看来她的戏班总是顺风顺水的,这就好了。柳方洲心里宽慰了一些。

再往下瞟,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是林府为林三少爷林文进登的订婚告示。

柳方洲惊讶地挑高了眉毛。

“师哥看着什么了?”杜若很快留意到了他异样的神色,停下了为李叶儿打着拍子的手。

“呀,杜师兄倒是关心他。”李叶儿用手里握着的长长的腰巾拂了下杜若的下巴,“要是师父在,又要说你不专心了。”

“小叶子你也来看。”柳方洲招呼说,“你一定好奇这个。”

“什么?”李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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