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的头毛上搓了搓:“也不擦一下头发再出来。”
温乐然被他搓得昏头转向,嘴硬地反驳:“你管我……”
“就管你了,怎么?”施渐宁擦得差不多,把毛巾丢开,按开吹风机就对着温乐然的脸吹。
温乐然被风喷了一脸,下意识躲了躲:“你这是管我吗?你这是欺负我!”
“你知道什么是欺负吗?”施渐宁哼笑。
总觉得这人在开个什么腔。
温乐然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默默闭麦。
施渐宁又笑了声,这才正经给他吹头发。
男人的手很大,却很温柔,在头上轻轻揉搓,莫名给人一种被温暖团团包围的错觉。
电吹风的距离也刚刚好。风不冷不热,不强不弱,稳定地吹着,像是会吹到天荒地老。
温乐然的情绪又一点点低落下去。
施渐宁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说了句:“抬头。”
“不抬。”温乐然闷闷地回了声。
施渐宁又揉了揉他的头,明明只是在吹头发,却像是温柔的安抚。
温乐然喉咙里哽得难受,眼睛突然一酸,他下意识又低了低头。
施渐宁轻声问:“怎么了?”
这一声就像是触发了什么,让温乐然再忍不住。
他闭上了眼。
低促的呼吸声在房间里显得有些分明,过了会,温乐然才挫败地承认:“我害怕。”
“害怕什么?”
温乐然又摇了摇头。
他害怕宋京山会撑不下去。
可真正恐惧的,其实不止这些。
施渐宁等了一会,又揉了揉他的头:“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不懂。”温乐然下意识反驳。
施渐宁也就沉默了。
温乐然却总觉得他还在等自己说下去。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电吹风的声音在嗡嗡响着。
很久,温乐然终于开口。
“我那时候,其实也是害怕的。”
施渐宁目光微晃,手上动作却没半点变化,也没说话。
这种无声的聆听反而让温乐然安心了不少。
“小时候,奶奶出门赚钱,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其实很害怕。”
“后来水灾的时候,老宋一直在找工具,我知道他要走……其实也很害怕。”
青年一直垂着眼,声音很小,却一句接一句地说下去。
“以前说不怕,都是骗你的。”
“知道要跟堂叔走的时候,也害怕。我怕老宋不要我。”
“后来,老宋出事了……我也害怕。”
“我害怕他会丢下我。”
“我不想一个人了。”
施渐宁静静地听着,手跟着吹风机轻轻地抚摸着青年的头。
温乐然没有再说话。
施渐宁关掉了吹风机,却又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最后稳稳地覆在他头顶上,如同要替他遮挡什么。
“你不会一个人的。”
掌心之下,青年很轻地颤了颤。
施渐宁心里又紧了紧。
“还有我在。”他知道这个人未必能给予自己想要的回应,可他还是想让温乐然能开心一些。
温乐然沉默了很久。
就在施渐宁以为他不会给出任何反应时,青年突然往他的方向靠了靠,最后把脸埋在了他的小腹上。
施渐宁心里一跳,半晌才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细碎的啜泣声响起,睡衣很快就濡湿了,看不见的眼泪滚烫得灼人,又很快变得冰冷透心。
“没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
似乎又有新的眼泪冒出来,可那啜泣声始终很轻,就像是被谁死死压抑着。
施渐宁轻叹了声,手僵了僵,又像哄小孩似的,轻轻拍打起温乐然的背。
谁都没留意到底过了多久。
等施渐宁回过神来时,温乐然已经靠着他睡着了。
大概是哭累了,青年的气息还有点急促,眉头微微皱着,却总算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
施渐宁小心地动了动,又感觉被什么拽住,低头才发现,温乐然的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角,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