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兵涌入。
他一个转身,整个人身影逐渐变浅,如雾气席卷一般,迅速消失在密密匝匝的魔兵之中。
只留下声音:“我看你能耗多久!”
玉姜讥讽笑说:“打不过就跑,你倒是很聪明。”
魔域地处死生交汇之境,与玄墟海一端紧紧相连。当日仍存的噬魔渊大阵便是仙门用以困住他们所设。
也是因为噬魔渊的存在,这些年,魔域之人并不敢轻易搅扰修真界安宁。
如今,大阵已毁。
仙门与魔域的一场对抗已经避无可避。
玉姜自嘲一笑。
这用以困魔修的噬魔渊将她囚了数年,如今出来了,魔域又站到了她的对立面。
想得一个清静,当真是不容易。
这些岑澜手底下的魔兵单拎出来都不难应付,可聚以成万,独独围攻她一人,便有些棘手了。
光墙破裂,最后一丝阻碍也消失了。
远处黑压压的影子,如鬼影重重,气温随之降低,辽阔魔域霎时滴水成冰。
无落剑铮鸣,脱手而去,一个干净迅速的回环便再度飞回她的手中。
所及之处,几个魔兵应声而倒。
前面的倒下,却又有密密麻麻的鬼影裹缠向前,像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的梦魇。
玉姜挥剑,生生扛住。
剑刃上血水滴落,湿透了玉姜的袖口。
他们虽近不得玉姜之身,却又源源不绝地靠近。
一人一剑,单挑整个魔域。
岑澜倒是很看得起她。
玉姜抬手,轻轻擦去剑上血渍,目光冷淡地看着远处这些人。
比剑法,纵然翻遍整个魔域,也绝无人能与她匹敌。但如今眼前场景,恍似最初沈晏川的剑阵。
岑澜的目的已经够明显了。
他要消耗玉姜的体力。
只要玉姜没有了抵抗的力气,就再也无法带走云述。这一局,便算是他赢了。
岑澜的声音再度传回——“阿姜,我并不想与你走到今日这步田地。”
玉姜弯唇,整个人平静下来,道:“你布置这些人,是为了流光玉。如今世间再无流光玉,你想要的,不就只剩我的命了吗?”
岑澜苦笑:“你一定要这样想吗?”
玉姜的嗓音沁凉:“你布置周密,拿云述引我入局。我虽猜到,却还是来了。我正是想告诉你们,即使是这密不透风的牢笼……也无法再困住我。”
声落,她微微眯眼,在乌泱泱的人群之中一眼看定沈晏川。
原来,此人一直藏身魔域。
玉姜知道,以岑澜的脾气,其实早就不会留着沈晏川的性命。
迟迟未曾动手,大概是为了沈晏川手中那一颗灼魄珠。
如今流光玉没了,沈晏川的灼魄珠便是岑澜新的目标了。
如此,她绝不会让他如愿!
双手结印,大印落下,幻化成为万千金丝,严丝合缝地缠上了他!
玉姜手一拉,隐藏其中的沈晏川被凭空拽回!
几乎是一刹,沈晏川踉跄向前,还未反应过来便重重摔在了玉姜的脚边。
恍恍剑光之中,沈晏川抬眼望向她。
太狼狈了。
狼狈到沈晏川庆幸此地没有仙门之人,如若不然,他绝无可能再能立足。
沈晏川的暴露,让魔兵犹豫不前。
混乱之间,竟给二人留下一块空阔之地,足以说话。
“师兄。”她道。
这一声师兄,并非熟悉的口吻,而是带着讥讽。与此同时,玉姜以剑尖挑开了沈晏川凌乱的碎发,抬起他的下巴,态度轻慢,问:“师兄为何如此狼狈。”
沈晏川咬紧齿关,并未应声。
剑上的血水滑下,一点一点湿透沈晏川的衣袍,带着刺骨的冷意。
玉姜就这样看着,看着这个她曾经舍不得让沾上分毫污渍的同门师兄,如今半跪在她的剑下。
“你不是说要重振七衍宗吗?怎么跑到魔域重振来了?”
沈晏川依旧未答。
“昔日没杀了你,是因为师父。你觉得今日,我还会留着你的这条命吗?”
听到这儿,沈晏川才笑出了声:“你分不清时势吗?但凡你认清楚现实,就明白,今日无法走出魔域的是你。”
玉姜的胸口很闷。
昔日在那场设计好的剑阵之中,她亦是如此感受。被背叛,被至亲之人背叛,此种滋味实在痛苦之至。
时至今日,她都难以忘记。
她笑叹:“是啊,我的确有可能死在今日。不过,若能带着你一同……”
玉姜的剑刺破他的衣物,继续说:“那也算了我多年夙愿。”
“你这么恨我,还不是因为你心里有我。你敢说,你喜欢云述,不是因为他与我相似吗?阿姜,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