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可以卸下面具的时候,他还需要耐心。
所幸沈确没事,还把所有不对劲的地方都归功到了大雾身上。
他正好顺着编了下去。
“所以,你要告诉他真相吗?”颗狄的话将盛祈霄从回忆中扯出。
盛祈霄沉默良久,廊下的阴影浓重,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不知道。”
“我只提醒一句,说就要有规划、有目的地说,要利益最大化,”颗狄压低声音问,“懂我意思吧?”
“很新鲜的词,你现在讲话越来越像外族人了。”
“谢谢,就当是在夸奖我了。”
盛祈霄回到屋内时,沈确已经醒了,正抱臂半靠在床头。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有些紧绷的侧脸轮廓。
“怎么醒了?”
“当然是等你给我分享你们的秘密啊。”沈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难得挂出了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你好像在楼下和颗狄待了不短的时间,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应该不会再晕倒了吧?”
盛祈霄掀开被子,坐在沈确身侧,手臂很自觉地揽住他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这才来得及回答一句:“好吧。”
盛祈霄声音放得很低,很沉。
外界传言并不都是空穴来风,扼云山确实是曾经南胤国的圣山。
集自然之灵气诞生于天地之间的自然之灵,带着族人们隐居在扼云山中,从不过问世间之事,扼云山曾经,算得上是一片世外桃源。
可世间的一切都是瞬息万变的。
族人们享受着自然之灵的庇护,同时也向往着外界的繁华,野心就此日渐滋生。越来越多的族人不再满足山中平静的生活,他们联合起来诓骗自然之灵接受南胤皇室的拜会,尊扼云山为圣山。
自然之灵从未踏足世间,虽有常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力量,却单纯得可怜,在族人们的巧言令色之下,很快便妥协了。
扼云山从来都是女子为尊,女子在蛊术上的造诣与天赋远胜男子。但随着与外界的接触越来越紧密,那套男尊女卑的思想便也渗透得越来越深。男性族人们不甘屈居女子之下,联合推举出了男性首领,负责与外界交涉。
扼云山族人被封为圣族,凌驾于普通百姓之上,仗着蛊术搅弄风云,巫蛊之风盛行,百姓苦不堪言。
自然之灵虽未出山,但开始通过自然之力窥探世间,她不愿见此场景,便要召集族人回归扼云山。
利欲熏心的族人表面答应,背地里却商议着“弑神”,他们联合南胤皇室想要绞杀自然之灵,可又舍不下她的神血。
当时的首领正值壮年,听信了南胤官员献上的计策,趁其不备下了舍身蛊,令自然之灵神识沉睡,肉体不腐,替族人们“孕育”新的“灵”。
往日忠实的供奉者终成嗜血刃,自然之灵血肉日渐枯竭,却始终没有孕育出新的灵,扼云山的灵气也日渐稀薄,再难养出像样的绝世蛊虫。
南胤国逐渐走向了衰败,曾盛极一时的圣族失了特权。
最终,不甘心的族人躲回扼云山。
林间瘴气横生,是天然的屏障,族群再次与外界隔开。
如此过了许多年,扼云山族人也未曾再踏足外界。
直到百年前,自然之灵再次苏醒,苏醒之后,便是彻底的消散。
神庙大门被推开,被树荫笼罩的古老建筑只得到了极少的阳光,沉睡了无尽岁月的山灵满目悲怆,于族人们的忏悔于祈求中长辞于世。
自然之灵彻底消散之后,神庙中央地面开裂,巨大的血藤破土而出,藤蔓散开,中间包裹着新的生命。
“是新的自然之灵!”
数不清的惊呼中,新生命睁开了眼,浅色的眼眸被无数张神色各异的面孔挤满。
扼云山瘴气消除,族人们欢呼着,皆以为扼云山迎来了新生。
可新生的灵主似乎并不具有曾经自然之灵的能力,他的降生,无法为这个族群重拾往日荣光。
不问族中事许久的长老们,却在这时站了出来,主动承担起养育新任灵主的责任,即使他与常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