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精神追逐着□□感知到的一切,沉沦五浊之中,累积成劫。
那超乎自己理解之外的一剑,是割开血肉,带走了生命;是破开皮囊,剥离了感知;还是叩问意识,化解了劫数?
武功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吗?这到底是武学,还是仙术、佛法?
凡人与这种力量的之间的距离,是否就像散发着微光的萤火,仰望着天空中的皓月?
林仙儿却没有这么多的感慨,她幽幽问道:“所以那些人都死了?龙啸云也死了?”
她看了一眼李寻欢,摇头道:“不,龙啸云还活着,他跑了?”
邀月笑道:“他的确跑得很快。”
林仙儿理着自己的发髻道:“他总会再来的,他这位义弟是他心上的一根刺。”
她仰着一张难以摹画的脸,无需脂粉施以颜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真实坦然:“他不算笨,也不算聪明,和李探花比,和你我相比都是愚钝的,他最笨的是看不清。别人奉予的就是我的,我用手段得来的也是我的,他却总觉得自己所得都是别人施舍,拿在手里的都会被轻易夺走。他明明也享受名利荣华,偏偏总念着林诗音,觉得不足,为了得到她的青睐,让自己心里安定下来,只有把根源放在李探花的身上,因为他知道李寻欢欠他一条命。说到底,是他自己没本事,觉得处处不如人,觉得自己没有那样高门贵户的出身好命。”
林仙儿嗤笑了一声,她也是贫户出身,可因为这天生的容貌,她从未觉得自己有不如别人的地方,只有那些男人围着她转,为了她一个笑容,忘了生死道义。
李寻欢也笑了一声:“我的出身好命?我的父母都已病故,手足兄长早逝,亲族故旧凋零。李某为官不能替百姓主持公道,为人轻佻薄德、是个浪荡败家子,于义不能尽义,于情不能尽情,倒是的确有一道父辈相传的高门槛,可这富贵的门楣岂有千秋万古?”
“今朝高楼起,钟鸣鼎食,明朝风雨来,瞬息崩毁,人生若寄在外物,何时由己?”
他的这番感叹,林仙儿当然是听不进去的,他也不是为了和林仙儿争辩什么。
怜星明白他话中的悲凉意味,她也是自幼失去双亲,又经历了李家三位至亲的亡故,他们曾相伴在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也一起承受着骨肉离别的痛苦,同样在十年前散去了家财,只留下记忆中难以割舍的部分,在清冷的小院中望向李园。
这才是她和李寻欢之间感情的根基,它不是因为偶然一面的容色吸引,不是从旁人言语中塑造的声名,这只关乎他们两个人。
她幽幽道:“就算他是王侯贵胄,武功天下无敌,貌若潘安,富有四海,又与我何干?若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却不知自己要这些做什么。”
听到她这样说,邀月挑眉瞥了她一眼。
林仙儿了然道:“难怪,难怪,原来是你。”
她嘴里说着话,眼睛的余光一直看着邀月,见她神色变动,又道:“你也是这么想吗?所以你才会帮着李寻欢来和我为难?”
邀月道:“你要和我谈出身?那你可找错了方向,我是个孤儿,在类似济安堂的地方长大。”
听她这样说,连阿飞和心眉等人都看向了她,以邀月的举止仪态,说出身皇室也有人信,这绝不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能够养成的气度。
林仙儿笑道:“那你能拥有如今的一切,一定很不容易,你应该明白,一个人要往上爬,总得踩着什么,她的位置越低,这个过程里要踩到的就越多,一将功成万骨枯,从来如此。”
邀月道:“是,我为了在自己的道路上走下去,杀过很多人,算计过很多人。”
林仙儿道:“杀人、算计人,有时候不必要你亲自动手。”
邀月奇道:“你知道自己身上的毒只有我才能解,所以不再想着逃跑,你知道李寻欢不会杀龙啸云,刻意提起他,是想要让我将你也看做一个‘龙啸云’,一个更聪明,更有本事,只是一心想往上爬的‘龙啸云’,从而展现出自己的价值,再表示甘愿为我所用,来保全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