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看不见……”
“看不见又不是没长嘴。”
“哎,也是。我不会说出去的,我有的时候也爱岔开腿坐。屈着腰疼,跪着脚麻。”所以浮舟最爱坐的地方还是有高低差的廊下。
“你休想骗我,从没见你这么不规矩。真不知道你是什么妖精变的。”
浮舟摇摇头,不说话,只希望她最终能在午后的阳光下,坐在四角的板凳上,欣赏盛开的花。
“哼,你这样别人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荻花伸手,开始帮浮舟整理衣服,动作温温柔柔,嘴上不放过她:“大白天的,你真是不检点,这么多折痕让我怎么理顺?”
她顺势装乖:“嗯,大人应该不太喜欢我呢。”
“你知道就好。你昨晚都被那样嫌弃了……今天还眼巴巴凑上去!”
“大人身上有种奇特的味道。”浮舟突然打断她,“很香。”
“你有什么毛病,你怎么不说自己要嫁去京都?那是香料。”
“不是。”浮舟声音小小的,但坚定:“花有花的味道,人也有人的味道,是香料还是本身的气味,我自有分辨。”
“头一次听你说这个……那我是什么味道?”
浮舟:“梅花。”
“管事的呢?”
“泥巴。”
“等我回去我要告诉他。”荻花沾沾自喜地像是抓住了浮舟一个把柄,手上动作不停,又接连问了好些她们认识的人。
其中有一些浮舟实在不清楚是何许人,就问:“谁?”
然后她就用一种“早知道你目无下尘”的了然,又如数家珍介绍起来。这些人,浮舟可能无论多少次也不会记住。
话题不知不觉扯开了好远,终于,荻花像是才想起有两面宿傩这个人一样:“那你说,你从宿傩大人身上嗅到了什么香味?”
浮舟觉得宿傩多半不可能听到这了。否则他也太无趣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失策,随口扯掰了一件事,被荻花问东问西,认识的不认识的,全打探了一遍。白白花费了许多时间。这姑娘怎么谁都认识?
“诶,等等,你不会是在骗我吧?你再说说,我是什么味道?”
偏偏在这种地方明察秋毫了。浮舟无奈。忽然捉住她在自己衣服上拂理的手,圈在自己的手腕里。
“喂,你突然抓我干嘛?”
浮舟没因为她的娇喝停下动作,低头,抬手,将荻花的手背递送到自己鼻尖:“上个月,庭院里还很冷,但阳光甚好。那天我坐在回廊听她们夸你肤白如雪。”
“我没见过雪,但想来理应并非如此。”
“为有暗香来。”
浮舟轻嗅,呼气让自己的气息也喷洒在女伴的皮肤上,她语气沉静:“荻花,我闻到了,雪输一段香。”
“呜哇!”被夸了一番莫须有香味的女伴叽里咕噜地抽回手,声音突然响亮。
还是浮舟提醒她“你小声点”她才慌慌忙忙地说:“你以后要是这样,我就完蛋了!”
“何出此言?”
少女惊慌失措:“以前从不知道你这么会说话,客人都会被你的花言巧语骗走了,那我呢?”
浮舟觉得荻花还是很可爱的。
分明对单独的客户一点没有多余情感,却会发自内心的为自己的声名地位担忧。
这样的心思,她以为远胜过春愁的怨偶。
“不想骗,也不想和他们说话。”说到陪客,浮舟也有些意兴阑珊了。
既然荻花不会找重点,宿傩很可能又把她们当噪音,她也懒得再牵引话题,干脆就落在这里。“我也想睡一会,这里比乐馆安静,回去就再没有白天睡觉的好事了。”
“等等等等,你再说说宿傩大人,他身上不是泥巴味吧?”
“……你觉得泥巴香可以自己跳坑泡澡。”浮舟终于还是没忍住刻薄,人在被窝中,难以精神紧绷。
“你好好说话!我刚才可是非常费神地帮你打理皱褶。”
浮舟就说:“很香,很香,想死在他怀里。”
“……真是不害臊。”荻花也是少女心性,说到这里也好奇:“平日里也有客人动不动对我们说这类轻浮的话的。我从来都没感觉,只是装作很感动。可你这么一句,我的心里就扑通扑通跳。”
“难道我也对宿傩大人--”
“因为我是情真意切--”
两人异口同声,说的内容却风马牛不相及。
“浮舟姐姐,我也喜欢宿傩大人你不会生气吧?”
荻花坏笑着把手往浮舟肩上探,浮舟翻了个身朝外,又往远离女伴的方向蹭了蹭,直到卧榻的最边沿才停下。
真是一点也控制不了这姑娘啊,浮舟
心里想,说的话像生闷气:“我不和你多说。”
她却还是不消停,因练琴长了茧的手在浮舟背后点点画画:“这么说,你之前分明听闻宿傩大人的名字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