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拎着手腕,天旋地转,垂直于地面,像被鱼钩吊起来那样徒劳挣扎。
“你不会被任何人找到。”
浮舟在宿傩的手臂下面摇摇晃晃,他故意不抱她。
“……”
她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
毫无征兆,宿傩原先一言不发,但如她预想的爆发没有出现,他还像以前那样,用低低的语调絮聒不休,可说出来的都是很可怕的话。
这比他暴怒起来更令她胆战心惊。
浮舟又变得迟疑不确定,宿傩是怎么了?她难免会有点害怕,毕竟以后还要和他在一起的,
“你要做什么?”浮舟问。
宿傩就这样提着她,一路目不转睛看路,她怎么说话他都不回应,直到房间,他将浮舟丢在床上。
她因为惯性滚了一圈,刚好到正中央。
“刚才说话你没听么?”宿傩这才直直审视她,目光凉丝丝的:“你不要想从我身边离开。”
“可是……”
“没有可是,浮舟,我对你太耐心了,但你会辜负一切。现在决定权不在你手上。”宿傩慢条斯理地整理被浮舟弄皱的袖口,时不时撇她一眼,“如果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用东西把你的嘴巴堵上。”
越说越过分!浮舟眉头一横,眼睛眯起:“好好跟你讲话你就是不听对吗?”
接着,浮舟眼睁睁瞧见宿傩沉默地撕下衣襟的布料,放在手中随意团成球。
他的唇边勾起冰冷的弧度。
开什么玩笑?
浮舟在一瞬间既觉得屈辱也觉得害怕。
原来宿傩是再说真的!
“从以前起你就爱胡说八道。”他倏然靠近,俯下身子又捏着浮舟脆弱的脖颈,“现在,准许你说最后一句话,然后就闭嘴,到我允许你开口为之。”
她激起了起皮疙瘩,呼吸的时候能感受到宿傩指尖的压迫。宿傩威吓十分有力,还有脖颈上时时刻刻的禁锢--
浮舟感受到落差,现在宿傩一点都不顾及她,她被他的动作吓到了,而且他的言语……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时候。
浮舟一点也不觉得喜欢,而且,她很生气。
但她没胆子挑战宿傩的速度,她知道自己说完「最后一句」就没机会再说了。
于是浮舟丢下一句:“我才不在乎你在想什么。”就吝啬地偏开脸,满脸倔强地逃开了。
浮舟离开根本不需要宿傩的准许。
他凭什么觉得自己能一直控制她?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浮舟好像只要撇开脑袋,嫌弃地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脸,就可以从容地离开他。
宿傩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浮舟是个骗子。仅此而已。
但宿傩的心脏突突跳着,能量能泵起海啸。对浮舟的感情是无关紧要的,它成了沉重的负担,时时刻刻冲刷他紧绷的神经。
他蕴藏烈火的思绪翻滚,她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属于他的平静。
浮舟倒没有因为宿傩的那些可怖的表情和言论而怨恨。
她到了旅馆里,又是一股子新鲜劲,而且对往后的生活又有了期待。
整天黏在一起,总有不能做的事情,比如宿傩在衣装的选择上思想陈旧,鲜艳的他不喜欢,也不喜欢任何的裙子。
虽说她买了他也只是叹气,但平心而论,谁高兴第一个评价新衣服的人只是摇头,连句夸奖都说不出?
宿傩还不喜欢花纹繁复的美甲,浮舟一次也没去做。
这类细微的忍让总是断断续续出现在浮舟的生活里,她相信到了夏天,穿短裙的时候,他也会有一大堆意见。
有很多夫妻都是在琐碎的事故里葬送婚姻的,穿女士和服大概是宿傩对女性化唯一的让步了。
浮舟快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接连好几天,她的脚步都轻盈。
乌鸦说再过几天就好,所以时间不会很长。
这样宿傩也不会很担心她,而且他也该消气了吧?
浮舟想,事情在向好的地方发展。锈湖的秘密气氛激发了对尘世的渴望,那些以前让浮舟皱起眉头的东西,现在也值得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