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瓦不由皱了皱眉。他抬起头来,仔细地嗅了嗅空气中那股有些怪异的气味。说实在的,他不太喜欢这种人挤人的场合,无事的夜晚他宁愿蜷缩在沙发里看书——过于嘈杂的周边环境会影响他的思考效率。
好在阿祖卡始终在他身边,时不时轻轻扣住他的肩膀,灵巧的带他避让开拥挤的人群。
灯光忽然交汇了,伴随着众人的欢呼声,幕布被缓缓拉开 ,一个身着一袭红裙的曼妙身影正背对着观众,出现在了舞台的中央。
“夜莺小姐!”
一旁的约克早已激动地尖叫起来,脸涨得通红——他的声音被淹没在更大的欢呼声中,狂热的人潮正不由自主地往前涌,他们似乎热情得太过火了,狂乱巨大的影子竟几乎要吞没帷幕。
舞台像是被点燃了,尖锐的拨弦声刺破了空气,伴随着激烈的鼓点,红裙女郎倏然旋身,海藻般浓密卷曲的黑发上坠着纷飞的银链,飞扬的裙摆好似灼灼的烈火。她赤裸的足尖伴着铃声,在地上踏起无数亮晶晶的碎屑。
这是奥罗拉公主为了寻找父皇暴毙的真相,拒绝嫁给公爵,逃离王宫后伪装成流浪舞女在街头卖艺谋生的桥段。
伴随着乐章的第一个小小停顿,夜莺终于正对了观众——鲜红的玫瑰在她的耳侧怒放,一张画着夜莺纹路的精致半脸面具遮掩了她的面容,仅露出雪白的下巴和妩媚的红唇。舞步热烈癫狂,她的面容却是极其冷肃、甚至是悲愤的,那位敢爱敢恨、不屈不挠的奥罗拉公主在她的身上复活了。
一名穿着打扮古怪夸张的吟游诗人出现在舞台上,他向公主单膝跪地,弹唱着里拉琴,深情诉说着自己的爱慕之情。
教授慢慢眯起眼睛。
一位新熟人,自称马格纳斯船长的疑似大预言者……还有一位老熟人,曾被爱欲之神抛弃的女祭司阿帕特拉。
公主的舞步依旧热烈,她拒绝了试图与她共舞的吟游诗人,拒绝了向她抛洒大笔金币的富商,拒绝了想要强拉她离场的贵族——一般这时,杰拉德就该出场英雄救美了。
但是这一次,那美艳的红裙女郎却是向着舞台下的方向,做出了邀请的姿态,诺瓦忽然觉得浑身一阵不祥的发毛。
果不其然,三顶聚光灯毫无征兆地将他笼罩严实。
教授:“……”
一旁的约克红着眼睛,看起来想要扑过来咬死他。蠢孩子,明显是被影响了神智——该死的女祭司。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帷幕与夜莺话剧团为了炒热气氛新添加的互动环节。一时间,无数阴沉愤怒的目光瞬间包围了那个肤色苍白的年轻人,看起来恨不得将这得到夜莺邀约的幸运儿大拆八块。
玛希琳拧紧眉头。她不认为以这位陛下的性格,会愿意上台充当被戏耍的角色,红发姑娘本想上前解围,却被奥雷按住了。
“再等等。”刺客双臂抱胸,幸灾乐祸地等着看戏——不论是谁的好戏,没看到他的那位好友还没动手吗?
剔透的烟灰色瞳孔在强光的照射下本能收缩了一下,黑发青年眯起眼睛,隔着人群与舞台上的女祭司遥遥相望。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开始变得焦躁不安,嘘声一片,女祭司唇角的微笑也终于逐渐开始变得僵硬。
那家伙看起来在围观下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倒是其他人竟不由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燃烧后的蛇血树脂混合着星见草粉,非常劣质的致幻剂,预言家和自称可以通灵的骗子的常备品。”年轻人的声音仿佛裹着冰碴,穿透了欢呼声,离他最近的观众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们就是用这种东西来引起群体亢奋的?”
大魔王的小课堂开课了。一旁早有察觉的奥雷忍不住露出了个“我就说”的得意微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得意个什么劲儿。
女祭司似乎说了句什么。下一秒,绯红的雾气无声无息地包围了整座露天剧场,观看演出的众人神情开始变得恍惚起来,脸上露出狂喜痴迷的微笑。台上的阿帕特拉闭上双眼,开始低声吟唱召唤神明的祷词。
玛希琳一把抓住了眼神开始变得呆滞的弟弟,将其拽到了身后。这个叫做“夜莺”的女人认真的?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对方,要知道最能打的几位现在可都在这里。
“等一等。”教授按住了准备动手的自己人。
阿帕特拉明知道阿祖卡的神明身份,以对方对于爱欲之神阿娜勒妮的忠诚程度,不太可能当着阿祖卡的面去坑自家神。
果不其然,直到祷告结束,依旧什么也没有发生。
一袭红裙的女人独自站在舞台上。她无视了所有人,只是缓缓摘下了那张面具,冲着被聚光灯笼罩的黑发青年露出了一个古怪、瘆人、似是悲伤又似是愤怒的扭曲微笑。
“你看,她消失了。”女祭司的声音很轻,轻柔、沙哑而疲惫:“不论我为她献出了多少爱欲,不论我为她聚集了多少欲念,不论我如何祈求……她还是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教授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废话,所有目前尚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