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你跟我一起出门,我就要把你平安送回去。”
萧潭带着几分赌气,他怎会听不出来凌之嫣这是道别的意思?
凌之嫣无心同他声辩,就没再坚持,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今日不管如何道别,她以后都不会再见他。
两人僵持一阵,凌之嫣伸手摸了摸药碗外侧,烫手的热已经退去,便再度端起碗,艰难饮下。
放下碗后,凌之嫣坐在榻边缓了缓,头还是既疼又沉,但她不能再耽搁了,要尽快回家才行,便撑着起身。
不料刚一站起,额头就出了大片冷汗,凌之嫣分外诧异,想往前挪动时,手脚却全无力气,不由得瘫倒在榻边。
她猛然想起方才大夫说这是祛寒生汗的药,冷汗越出越多,身上冷得可怕,不过一会儿,竟然浑身哆嗦起来。
萧潭在她跟前呆住,见她满头大汗,呼吸又短又急,料想是药效所致,忙将榻上的被衾扯过来披在她身上。
“你很冷吗?”他挨着她坐在榻边问,双手束紧被衾两角没有松开。
凌之嫣感觉暖和了一些,颤巍巍点了点头,肩上虽然有被衾盖住,但手脚仍是冰凉的,即使是在寒冬也不曾这样冷过,她来回搓着手,不知药效何时才能结束。
萧潭发觉一层被衾好像也不能御寒,现在让医馆准备暖炉也来不及了,犹豫片刻后,他张手覆在被衾上,隔着被衾揽住了她。
凌之嫣猝不及防,萧潭的胸膛贴在她侧身,这举动比下山时同乘一马更亲密,她抬手想推开他,奈何他揽得太牢,更何况她现在几乎没有一丝力气。
“殿下这是在做什么?”她颤声问。
萧潭听见怀里的声音,闭眼呢喃:“让你暖和些。”
凌之嫣骗自己,只是取暖而已,不能证明什么,便任由他抱着。
萧潭的下颏抵着她头顶,听着她的气息声和心跳声,莫名躁动,闭眼回想兵书上的内容,不让自己心生邪念。
天色渐暗,凌之嫣也不知被他抱了多久,回过神来时,身上的冷汗已经止住了,气息渐趋顺畅,压在她肩上的被衾和他的手臂,她都觉得沉重。
凌之嫣断断续续地舒着长气,见萧潭一动不动,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适时方才离开的女学徒叩门道:“殿下,姑娘可好些了吗?”
萧潭正在分神,听见声音便以为有人进来了,慌张着松开凌之嫣。他一抽身,被衾便从她肩上滑落。
原来门还关着,萧潭回过神后稍感庆幸,假装若无其事地将被衾收回原位。
凌之嫣见女学徒在门外等得久了,便默默起身去开门,向那女学徒感激道:“我好多了,多谢你。”
女学徒听她语气沉着,又见她面色泛红似乎恢复了血色,由衷笑道:“姑娘不必客气,这都是我分内事。”
萧潭起身跟过来问道:“你家师父给她开的药可准备好了?”
“已经好了,我这就去拿。”女学徒说着便回到前堂。
凌之嫣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没再跟萧潭独处。
萧潭见状,也怔愣着跟在她身后。
两人在前堂取了药,凌之嫣惦记着药钱,萧潭却先行开口对姜大夫道:“明日王府会派人将药钱送来。”
姜大夫爽快笑道:“殿下这可就见外了,谁都知道殿下不会赖账。”
萧潭回了一个客气的笑,然后随凌之嫣走出这医馆。
转眼已是黄昏了,竹影和刘寅他们没有找过来,大概还在路上。凌之嫣不知此处离家有多远,愈发后悔今日出门奔波。
“上马吧,我送你。”萧潭牵着马,在她身后低声道。
凌之嫣迟疑着回过头,在暮色中看着他神情熠熠的脸,她回绝道:“我自己雇马车回去就好,殿下不必费心了。”
话没讲完,萧潭伸手圈住她后腰,不容她拒绝,再度将她送到马鞍上。
“殿下你……”凌之嫣坐在马鞍上惊魂未定,她想和他在这里道别,他为何不懂?
萧潭也翻身上来,提着缰绳驾马离开医馆,他喉咙动了动,似生气道:“就算你怪罪我害你生病,也要让我表示一下歉意。”
凌之嫣咬唇分辩:“我没有怪罪殿下的意思。”
“那你是在想什么?我发现你好像突然之间变了态度。”萧潭压低声音,直白地问。
凌之嫣也问了自己一遍,她在想什么?
他是高高在上的詹阳王殿下,如果不是因为她在庙里偶遇太妃,她根本不会有机会与他结识。他们初次相见是太妃刻意安排的,她也没期待和他的会面能有什么结果,只不过,他比她想象中的要随和一些,待她温柔细致一些,所以她春心暗涌,以为他真的倾心于她。
但是她一直都在回避那个事实:他还有很多选择。
想到这些,凌之嫣难掩失落,背对着他倔强道:“我希望殿下能明白,我虽然只是一个寻常女子,但我也不是任人挑拣的阿猫阿狗,更不是殿下用来消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