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与谢家大房并不算生疏,往日年节都会给花南枝送去节礼。
她分明记得有一年,花南枝捧了个很是金贵的玉匣,炫耀似的给她看。
那时花南枝曾说,等她日后进门敬茶时,作为新妇礼给她。
看来花南枝,是十分不喜谢歧和江纨素了。
茶敬到二房时,郑淑笑眯眯接过沈沅珠手中的茶盏,径直越过了江纨素,且给她与江纨素的见礼,也颇有差距。
江纨素手中是一支金簪,而她却是一整套首饰。
厚此薄彼做得这样明显,谢家二房着实有些意思。
沈沅珠对着郑淑甜甜喊了声二婶婶,喜得她与谢承志拍手叫好。
给谢敬元敬茶时,他行为举止上不见半点偏颇,谢歧起身时还拍了拍他的肩,沈沅珠便知这人是个滴水不漏的。
“沅珠来见见,这是你大妹妹露瑢。”
郑淑拉着谢露瑢走到沈沅珠面前,直接越过了江纨素。
江纨素咬着唇,柔弱无措地站在一旁。
“露瑢啊,这是你二嫂嫂,快喊人。”
谢露瑢满面尴尬:“大嫂嫂、二嫂嫂。”
江纨素闻言忙笑着道:“知道今日见弟弟妹妹们,嫂嫂早早给你们备了礼。”
她身后的紫棠上前,恭敬递上一个盒子。
郑淑见状道:“快打开看看。”
谢露瑢打开,里面放着一支江南新样式的绒花簪。
绒花做得栩栩如生,花蕊正中俯卧一只胖嘟嘟的蜜蜂,很适合谢露瑢这个年岁的姑娘。
“多谢大嫂嫂。”
谢露瑢在家中不受宠,年纪又小,见了这支绒花簪很是喜欢,倒是郑淑低头看了眼后,直直撇嘴。
“露瑢,看看你喜不喜欢。”
苓儿也上前递了个盒子给谢露瑢,她打开后,惊得连道不能收。
红木盒中,是一块羊脂玉压襟,玉质温润、触手升温。
随着谢露瑢的动作,那压襟仿佛有水光流动,展露着月凝般的光晕。
“二嫂嫂,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沈沅珠道:“再贵重你也配得起,何况只是寻常一块压襟。”
帮谢露瑢夹在衣襟上,沈沅珠笑着端详,满眼赞叹。
郑淑道:“你二嫂嫂让你收着你便收着,日后也好留作嫁妆。这样上好的东西,也就你二嫂嫂拿得出。”
江纨素闻言,隐晦而复杂地看了眼沈沅珠,随后低下头。
这沈沅珠,分明是故意的。
故意在今日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让她颜面无光。
想来这沈沅珠,还在心中记恨她抢了谢序川。
如此想着,江纨素也觉委屈。
谢序川于心有愧,想要弥补又不是她的错,这沈沅珠何苦处处为难她?
“盈寿,快来见你嫂嫂。”
见谢露瑢都收到这样贵重的东西,谢承志连忙把小儿子也喊了过来。
谢盈寿正是调皮的年纪,听见父亲的话才停下满地跑,走到二人身前。
“三弟弟,这是嫂嫂给你的见礼。”
温柔摸了摸谢盈寿的头,江纨素递给他一个布老虎。
“这是我亲手缝的……”
话还未说完,谢盈寿便咚一声将东西丢了出去:“什么破烂东西,爹爹,我要舶来货。”
江纨素眼睛一红,险些落下泪来。
沈沅珠见状,朝苓儿点头,苓儿将东西直接给到了郑淑手中。
“这是我为三弟弟准备的文房四宝,希望三弟弟日后挥毫定龙章,金榜题名。”
“哎呦,谢谢沅珠了。”
郑淑喜滋滋将东西捧在手里,稀罕得不行。
便是谢盈寿再顽劣,也没有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儿文武双全,高中状元的。
江纨素亲手做的布老虎被丢在地上,谢露瑢面露不忍,上前捡起重新塞进谢盈寿怀中。
可还不等拿稳,就又被踢了出去。
谢露瑢满面慌张,无奈之下只能自己捡起,小心抱在怀中。
“脏兮兮的,别弄脏了你的压襟。”
郑淑抬手推了她一把,谢露瑢没什么反应,江纨素摇摇欲坠似的。
她掐着自己的掌心,心中生了一丝怨恨。
“既然都见过了,那就过来说说正事吧。”
花南枝看着众人,淡淡道:“沅珠,当年谢沈两家定下婚约时,曾说过待成婚后会交换《谢氏耕织图》和《沈家染谱》。
“如今谢家另一半耕织图在这里,你拿去。”
指尖在桌上点了点,花南枝示意下人将东西拿给沈沅珠。
李婆子端着走到沈沅珠面前,沈沅珠却是一动未动。
花南枝不懂她什么意思,蹙眉不语。
谢歧也不知沈沅珠想做什么,他并不关心,只是站在一旁,看他这新婚妻子如何应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