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就拿了烛台走出去,段枫玥懵懵地坐在床上,不知他要干什么,好在没多会儿卫霄就回来了,他单手抱着一卷薄被,把烛台撂下,戳了戳段枫玥:“起来。”
段枫玥赶紧站起来,看卫霄给他床上又铺了层被褥,动作一点也不温柔,还带着久不能入睡的烦躁,语气却没那么硬,没等段枫玥问,就道:“前两月新做的,没人用,上好的丝绸料子,软。”
段枫玥捏着手指,低眉顺眼地嗯了声。
身底下的被褥真如卫霄所说,滑溜溜,蓬松柔软,就是有点热。段枫玥渐渐困意上头,睡得熟了,连睡梦中因着热意把被子踢开都不知道。
他总算睡着,卫霄却是被他折腾的睡意全无。他看着月光掩映下段枫玥侧躺在床上的影子,腰细得凹下一块,无端让卫霄小时在山谷里见过的水蛇,他喉结滚动,一阵口干舌燥,但又不能做什么,只能低喃了句“怎么长成这样”匆匆翻了身,烦躁地扯了扯被子闭上眼。
翌日,卫霄没等段枫玥醒来就出了房门,下山去铺子里找裴益,他要给段枫玥买床细软的被褥。
澧家寨的铺子在镇和山的交际处,共五家,做些药材、自酿酒、茶馆、木雕之类的寻常生意。因着澧家寨的存在,二十多年来没人敢在此地置产,生怕朝晨开店,落暮被抢。大概十年前,一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锦衣公子盘下了这块地,修了几间铺,一开始镇民都不看好,暗中观望,但没想到,这几间门可罗雀的铺子竟然真的平安无事的经营了足足一年。
有传言说,这位气质不凡的公子是京城名流的后代,颇有势力,能在此处开店,是算好了机缘,打点了土匪。好事者想来一探究竟,上门拜访,却被店中殊异质优的货品吸引了目光,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在那公子三寸不烂之舌的忽悠下抱了大包小包走出门口。
五间铺的生意越来越好,附近地段也愈加繁华。而卫霄戴着黑铜面具赶到的时候,这位姓裴名益的锦衣公子正撸着袖子,笑眯眯地站在茶馆门口的施粥棚下给排了长队的灾民施粥呢。
“哎,裴公子,今儿不忙啊?怎么有空来我这里。”绸缎庄的张掌柜得知贵客到,擦擦汗掀了帘子喜气洋洋地迎上来。
“张兄客气,我兄长想买些罗衾被裯,整条街就你这里的料子最好,自然就来了。”裴益听了卫霄的意图后就立刻有了决断,将他带到整条街最奢华的绸缎庄来,他笑着寒暄后见到张掌柜正细细打量卫霄的穿着时补了句,“他不差钱。”
裴益这样说了,张掌柜沉吟了下,热情地拿出几条料子:“贵客来的正好,小店昨日刚进了几套成品罗衾被裯,都是用的上好料子,您看看。”
隔着面具他看不清卫霄的表情,稍微顿下继续自夸道:“您看的这几款料子就全大梁来说都是极好的,供不应求,卖一条少一条……诶,您拿的这条月白的是江南产的,极为细滑,您觉得怎么样?”
卫霄碾了几下手里的料子,只觉得凉溜溜的,也摸不出个所以然,他皱眉道:“京城流行什么?”
徽南离江南近,都是江南流行什么,什么卖得好。张掌柜骤然被问京城,还愣了下,回过神来眼疾手快拿了两条黛蓝和翡翠的,道:“这几条是京城近些年流行的,整个苍峦县就只有我们这儿有……”
他没说完,卫霄摸了两下,听起来不太满意:“贵吗?”
张掌柜眼皮一跳,以为他怕花钱,心说果然裴益的话不能信,看人身家还得按经验来,这人一身粗布料子,裁剪虽然整齐但不花哨,应该是有钱,但没甚么大钱。但生意上门了哪有不做的道理,他急忙道:“要说贵,也不是特别贵,京城的料子肯定是比一般的料子……”
贵。
一个字还没吐出去,张掌柜清清楚楚听到了面具下的一声“啧”。
“那不行。”卫霄眉毛一横,把绸缎推回去,“我媳妇儿京城来的,身娇体贵,得用最贵最好的。给我来最贵的。”
“……”张掌柜有些恍惚,“啊?”
好在张掌柜多年经商颇为老道,很快就明白大赚一笔的机会来了。他深吸一口气两眼放光,笑颜如花,比刚才不知道真诚和热情了多少倍。他一挥手让店小二把镇店之宝拿来,咣一声砸在桌上,拉着卫霄的手亲切得像见了太姥姥:“这位爷,小人店里最贵的就是这条叫彩云缎的料子了,据说皇帝登基时候的龙袍就是用这种料子做的。”
一开始,裴益是在看热闹的,他笑而不语,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到卫霄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的场面,看来他昨日教的法子确实有用。
但渐渐的,裴益笑不出来了。
卫霄不是来买罗衾被裯的吗?他买衣裳干嘛?衣裳就算了,这些卖瓷器的、卖茶叶的、卖手串的、卖兰花油的又是哪来的?他就知道张掌柜刚刚和小厮鬼鬼祟祟耳语没安好心!
而且……更让裴益气不打一处来的是,卫霄他还真买!
“爷,您看看小人这里的钿花,贵夫人肯定喜欢。”
“爷,小人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