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满仓再次点头,嘴上没说什么,心中却想着,两人之前的矛盾估计是化解了,不过也是,多少年的亲兄弟了,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分家后,能解决的也就都随着时间消散了。
梅锦在旁边笑着,摸了摸知微有些凌乱的辫子,她这几天在火车上,肯定是没有好好梳头发的。
她问:“瑞英姐姐出嫁那天怎么样?热闹吗?”
“热闹。”知微回想了下说,“瑞英姐姐嫁人的时候,春英姐姐哭的可厉害了,晚上我们睡觉的时候,她还在哭,床都在动。”
梅锦笑了下,小心将她的辫子拆散,用手指捋顺:“那是她舍不得她姐姐。”
“我知道,就跟我舍不得姑姑嫁给姑夫一样。”
“你还记得呢?”梅锦想起这事就想笑,“你那时候真是肉眼可见的讨厌你姑夫,现在呢?现在你还讨厌他吗?”
知微“唔”了声,想了想点头说:“现在还讨厌。”
梅锦和梁满仓二人被她一本正经的回答愣了下,随后都大笑起来,梅锦捂着嘴提醒说:“这话你可别在别人面前说。”
“我知道。”
回到家,推开院门,看见梅花后,什么不舍都被知微抛到了脑后,她兴奋地跑到梅花面前,一把把它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亲了又亲,“梅花,你想没想姐姐呀?”
梅花不会说话,梅锦泼冷水:“没想。”
“妈妈!”知微不满。
梅锦还笑着狡辩:“它一只小猫,脑瓜子就这么大,知道什么想不想的,你走这些天,它天天除了吃就是睡。”
“才不会,它肯定是夜里想我了,你们不知道而已。”知微嘟着嘴,又看着梅花问,“梅花,我说的对不对呀?”
梅花“喵”一声,挣扎着从她怀里跳出去,坐到一边舔了舔爪子和被她抱乱的毛。
梅锦将知微的衣服全都拿出来,干净的叠叠重新收进柜子里,脏的直接扔进盆里,等闲下来的时候洗。
知微从老家回来,憋了一肚子有趣的事要跟妈妈分享,叽里呱啦得说个不停。
梅锦边听边应声,手上动作没停,一会儿走到外面,一会儿又进里屋,知微就变小跟屁虫,跟在她屁股后面不停晃悠。
……
现在外面闹得厉害,到处都草木皆兵的,广播站里之前收藏了一些东西,唱片之类的,都是传统的经典的物品,现在也被要求销毁掉。
梅锦觉得实在是可惜,这些东西都是珍品,里面承载的价值是宝贵的,要是就这样被销毁掉,等十年后再想起来,可就要后悔莫及了。
明站长也是一脸的肉疼,这么多东西可都是他亲眼看着搜罗起来的,珍藏在广播站的储物室里,怎么也想不到氛围紧张起来的第一件事,竟是要把这些东西都给处理掉。
刘伟皱着眉,想了又想,试探说:“站长,要不,我们偷偷给它们藏起来吧?”
他这话一出,立马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梅锦也接话道:“站长,我觉得刘哥说得对,这些东西外人不知道价值,咱们自己还能不清楚吗?就这么被处理,大家都不忍心,不如就偷偷藏起来,销毁的时候找些其它东西代替,反正别人也分不出来。”
边书云指着院子里的一颗桂花树说:“我看不如就埋在这棵树下面,挖个坑放进去,说不定哪天风向又变了,这些东西又不碍眼了。”
“边姐说得对,现在风向一段时间一个样,谁能够保证以后就不会变?”梅锦认真地看着他们,十年后,一切都将安稳下来,到那时,这些被弃之敝履的东西,又将变成流行。
明站长沉思了下,也重重点头:“好!那就今晚,大家今晚都过来,我们把它藏到树下。”
一听能保下这些东西,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到了晚上,路上没什么人,梅锦和梁满仓一块儿往广播站走,偶尔有人碰上她,也并不疑惑,因为广播站天天都需要播军号,三两天就轮到她去一次,谁也不会觉得她过去有什么不对。
至于梁满仓,整个师部谁不知道他最疼媳妇儿?梅锦身边什么时候缺过他?
梅锦叫上梁满仓也是有原因的,就凭着他们广播站这几个人,想要在树下挖个坑将箱子放进去,扛着锄头不知道要挖到猴年马月去,可不得带一个有经验有力气的人帮忙吗?
梁满仓不愧是有经验有力气,几锄头下去,坑就初具雏形,又是几锄头,就能勉强将箱子放进去了。
梅锦在旁边挖着土说:“刨深一点,以免回头台风暴雨天,雨水一扫,露了面。”
“行。”梁满仓擦了擦额角的汗,又挖得深了点。
一群人在这干着这些密不可说的事情,都压着声音,屋子里也不敢亮灯,生怕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等都弄完后,明站长给几人到了水,亲手端过来说:“都累了吧,喝点水。”
刘伟一向是话多幽默的活跃性子,此时也难得沉默下来,想抱怨两句,又不敢说,只好深深叹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