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锦意识到将他们牵连进来了,跟梁满仓对视一眼,也勉强放松了下表情,冲着他们牵起一个笑。
梁满仓配合道:“今天天也不早了,永平也下班了,满银,要不你们就先回去吧。”
满银看了还伤心着的知微一眼,知道哥嫂这是想让他们离开,他俩好教育孩子了,她顿了下,点着头答应,杵了下常永平说:“行,那三哥嫂子,我们就先走了,知微也没犯什么错,你们别太生气。”
这也亏得她知道三哥他们俩都是斯文人,就算教育孩子也不会动手,要不然她今晚是说什么都不愿意走的。
等人一走,院门一关,客厅里就剩了他们一家人,梅锦走到沙发边坐下,一言不发地瞧着哭得停不下来的知微。
梁满仓站在一边静静看着,不说话也不插手。
爸爸妈妈两个人都不管自己,知微那是越哭越伤心。
这时,梅锦冷静出声,问:“知微,妈妈问你,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知道妈妈为什么这么生气吗?”
知微知道,但她现在也哭上头了,停不下来,况且她心理也赌着气呢,就是知道,也不愿意说。
梅锦不是会惩罚孩子的人,孩子哭,她也心疼,但今天,知微的做法要是不教育教育,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梁满仓这时候倒了两杯热水过来,母女俩一人递了杯,还给知微拿了张干净的手帕,让她擦擦眼泪鼻涕。
知微不领情,将脑袋别过去。
梅锦见状摇摇头,知道她现在正是犟着的时候,这时候跟她是说不进去道理的,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于是道:“行了,知微,今天妈妈也不说你了,天也晚了,妈妈也困了,现在就回去睡觉吧,你待会儿躺到床上的时候自己好好想一想,你觉得你今天的做法对不对,爸爸妈妈说你,有没有说错。”
说完,她放下杯子率先上楼,杯子里的水一口没动。
梁满仓叹口气,走到知微面前说:“知微,你大了,也懂事了,今天这事本来你也没什么大的过错,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迁怒别人,尤其不该对长辈不敬,你自己想想,姑夫平时对你怎么样,是不是跟对自己女儿一样好?那你说,你有火气的时候冲着他发,他不会伤心吗?爸爸妈妈从小就教你换位思考,有错就要认,你看看你是怎么做的?”
“梁满仓!干什么呢,还不上来。”梅锦瞧着他磨磨蹭蹭不上来,火气也上来,朝着下面喊了声。
“哎,就来。”梁满仓把温热的水杯放到闺女手里,轻声说,“把水喝了,也上去睡觉吧。”
梁满仓上楼去了,客厅只剩下知微一人,她捏着爸爸塞给她的玻璃杯子,眼泪吧嗒吧嗒掉进水里,漾开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四周冷静下来,只剩下座钟滴答作响,梅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围在她脚边轻蹭,她扁扁嘴,把它抱起来,将眼泪水蹭到它油光水滑的毛发上,梅花小声的“喵喵”叫着,声音里似乎有对她的担忧。
知微刚才那股委屈和不服气,在这小猫叫声中渐渐冷却,她抽噎着,在客厅里站了许久,直到腿都有些麻了,才慢吞吞地上了楼。
经过爸爸妈妈房间时,她停顿了下,门缝里透出些灯光,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他们俩交谈的声音,似乎是在说她,她咬了下唇,最终还是没有敲门,径直回了自己卧室。
房间里,梅锦和梁满仓唉声叹气的,两人都有些沮丧。
这还是闺女长到这么大,他们头一次这样教训她,心里都不太好受。
梅锦躺在床上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最后又撑着身子坐起来:“你说,刚才我是不是太严厉了,吓着她了?”
梁满仓调着手表摇头,说:“今晚这事怪我,是我一开始太上纲上线了,要不是我一开始就说她,把她弄得逆反心理上来,也不会有后面的事。”
“就是怪你。”梅锦跟着瞪他一眼,“你说你也是,她不就是说了一声累吗?有没干什么别的事,你至于那么生气吗?”
说完没等梁满仓说话,她自己又叹气:“也不能都怪你,我也有责任。”
夫妻俩聊着,都觉得千头万绪的,梅锦重新躺下,将杯子盖过头顶,闷声说:“算了,不管了,先睡觉。”
梁满仓朝她这边看了眼,将转动好的手表放到床头柜上,也跟着躺下。
两人背对着,谁都没有再出声,但眼睛却都睁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天逐渐熹微,闹铃响起,不同房间里的三个人都陆陆续续起床。
这一晚谁都没有睡好。
知微从床上起来后,磨磨蹭蹭地洗漱、下楼。
梅锦和梁满仓正在厨房做早饭,她墨迹到门边站住,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梅锦和梁满仓早就发现她了,只是见她没说话,也就都没出声。
这时,梅锦说:“怎么还站在那里,过来帮爸爸妈妈端碗。”
“噢。”知微脸上终于带了笑模样,进去端碗,还顺手拿了三双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