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改作了仁王府。”
“因着一天也没人住过,我想,如果有什么资料或是记载的话,应当还在原处。”
“你给姜孚去一封信,他自然会尽心。”
她执起茶壶,给自己倒满,喝了一口就不再说话。
鹿慈英适时开口:
“草民僭越,大胆问上一句——夫人为什么不直接把话传给圣人呢?”
“文州路远,夫人赶了这么久的路,实在辛苦。”
杨琼顿了顿,斜了他一眼。
“不也要给沈大人选的机会吗?”
“万一他铁了心要等死,我往京城通了信,暴露自己的行踪;姜孚把仁王府倒过来翻,真找到了解药他又不肯吃……”
“一个人赚的我们母子两个白给他卖命,有这么好的事?”
她把杯中水面上飘着的小片茶叶挑出来,弹到庭外草丛中。
“我也是在他面前发过誓的,只能做到这步了。”
“其他的……沈少傅你自求多福吧。”
沈厌卿起身,朝她拜了三拜,恭敬道:
“侠士恩情,厌卿谨记在心。”
杨琼点头,起身要走,小童却在此时奉上一盘点心。
见鹿慈英拿出这种手段留人,她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坐回去拣了一块。
鹿慈英眉尾一弯,盈盈笑道:
“夫……侠士行走江湖,慈英心中实在敬仰。愿奉上些微末之物,襄助一二。”
他轻挥了下手,数盘东西被呈了上来。
沈厌卿一眼瞟过去,见有螺钿锦漆盒盛的伤药,和田白玉瓶装的擦刀油,纯金镂空凤凰形的剑穗……
分明都是日常物件儿,偏偏珠光宝气让人移不过眼。
皪山下是不是真的有金矿?
但太后娘娘也是见过世面的,自不会被这些小东西打动,对其兴趣还比不上桌上那碟豆糕。
鹿慈英侧移半步,拾起那剑穗拿在手中:
“这还是母亲留给我的……原是她佩剑上挂过的,后来嫌重,就摘了闲放着,辗转到了我手里。”
“眼下这皪山上,论起她的旧物,除了在下也就只有这一个穗儿了。”
他眼中适时浮起怀念之色。
杨琼不语,半晌后沉声回他:
“你要什么?”
她其实很厌烦这种被人诱之以利的感觉,因此脸色算不上太好。
鹿慈英却笑着摇摇头,把那剑穗放回到绒布上。
“在下什么也不要,只是觉得老物件儿该跟着缘分择新主,不该在我这里滞着。”
“——侠士信缘分吗?”
“无论信与不信,都还请收下吧。”
“就当是庆贺侠士拂去羁縻,重获新生。”
……
姜孚差人把要看的东西从御书房拿了过来,在披香苑点上灯烛。
沈厌卿倚在桌边,不再坐的那么近,眼神放空。
本以为都交代了,闹一场,得个结果就可轻松了;谁知姜孚竟不走,留在这说要陪他。
而今失了帝师的皮,讲了那么多不堪,真真有些不知道如何对人。
要真是和暗处那些晚辈一起称姜孚一声“主上”,似乎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羞耻……
虽是应当的,可是端了十几年老师的架子,实在一时转换不过来。
姜孚持朱笔,手下的折子翻得很快,批注的动作也潇洒得很。
沈厌卿看的有点走神。一想到这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多少有些骄傲。
但他又不敢轻易居功。
毕竟这些年他又不在边上,姜孚的能耐是硬生生磨出来的,有些也是其天赋异禀,天命所归……
他算个什么呢?
不过是个存信儿的,从先帝那把东西接过来,再递给姜孚,会背些书、擅装些和颜悦色的死脑筋而已。
民间私塾常说“学苗”如何如何,他选的这一棵确然是最好的。
非要说的话,他也就眼光还行吧……
灯火很亮,飘着淡淡香气,大概蜡烛里掺了香料。
沈厌卿又觉得有些困倦了,回想起上次隔窗相见那晚,好像过去了几辈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