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们围着火架,无关外界地拍手唱跳,与舞者容颜相似的青年浑身浴火,脸上带笑。
他身下变得虚幻,撩起一尾幽暗的绿烟。
“天惶惶,地惶惶,南柯噫语入梦去——”
出乎所有人意料,舞者只是瞥了祝千龄一眼,面上浮现出与火中青年一致的悲悯神色。
然后他把蓝布递给了贾想:“是我赖疙招待不周,还请您原谅。”
贾想愣神地接过蓝布,将折在掌心的符纸收了回去。
怎么这么好说话?
“入梦去——”
贾想迟疑地剥开蓝布,布帛滑落的瞬间,他面色似铁,手一抖,好险把蓝布丢了回去。
咎语山抱着祝千龄跑过来,问:“怎么了?”
探头,她的呼吸不由得屏住。
只见布帛之下,一团粉白肉块在烟雾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表面布满了青紫色的血管。
肉瘤鼓胀收缩。
发出了一声婴儿啼哭。
第13章
咎语山被恶心得干呕出声,她不明所以地问:“你要这邪乎东西干什么?”
贾想怔愣地捧着肉瘤,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肉瘤透过蓝布的温热,血管汩汩翕张,在他的手心里起伏波动。
就是这一颗看不出五官形体的肉块,发出一声声尖细的婴儿啼哭声。
与他在林间听闻的鬼婴笑声一般尖锐,一般诡谲。
可是……
贾想茫然地盯着这颗鼓动的肉瘤。
【系统——】贾想如梦初醒般在脑海中疯狂敲问,【系统——出来,这里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原著中的南海之旅也不是这样的,系统——】
系统没有应答。
“哇——”
肉瘤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舞者笑盈盈地看着贾想。
他彬彬有礼地伸出手,布条飘荡:“客人,请问能否把太岁归还于我?”
这支部落的人还怪有讲究,把这团邪乎玩意儿叫做太岁。贾想眼角抽搐,但却不由自主地把肉瘤抱得更紧了些,胸腔与肉瘤的跳动逐渐同步,在他身体里响出诡异的共鸣。
见贾想这般出格的举措,咎语山有所顾忌地往后退了几步,怀中的祝千龄身躯忽然剧烈抖动起来。
陈乐行赶忙上前,摸上祝千龄的脉搏,脸色铁青:“搏动实在是太弱了,恐怕……”
贾想察觉动静,回头急切地扫视着祝千龄,只见祝千龄的头颅似是淋过一盆血水,猩红又粘稠,光是一眼就教人惊心。
然而——为何祝千龄伤势如此严重,他喉结处的血咒却纹丝不动?
要知道,早在捡到祝千龄的那一天,祝千龄昏睡了多久,贾想就背着祝千龄身上夹杂的冻伤饿伤刀伤,忍痛了多久。
总不可能是陈乐行给的那颗丹药生效了吧?
回忆起那颗丹药在喉咙间湿滑的触感,贾想深呼一口气,咬住舌尖。
疼痛感让他清醒些许。
“太岁?”贾想一字一顿地说,“有闻道,太岁,肉灵芝也,久食,轻身不老。是也不是?”
舞者似乎看穿贾想所想,摇头道:“此太岁非彼太岁,这是宓娥娘娘赠的灵丹妙药,不可与肉灵芝相比较。”
“客人可是想医治这位小客人的症状?”
贾想迟疑片刻,颔首。
舞者笑着真切:“诸位受宓娥娘娘所眷顾,我自是会为客人解万忧,只是——这太岁还不到入药的时候。”
贾想:“那要到何时?”
舞者但笑不语,指了指身后。
远处传来男女老少欢唱的歌声,贾想掌中的肉瘤慢慢失了力气,啼哭声逐渐微弱,一切都显得那么怪诞。
在太岁衰弱的哭声中,寨民仍然手拉着手,仰头歌唱着。
寨民们的眼瞳与舞者的相似,眼白很少,瞳孔几乎要扩散至整个眼眶。
他们笑起来,露出深红的牙龈,像是死人般的紫红色。
贾想自小根正苗红地成长,何尝见过此等无稽的场面,胃里顿时反起一股酸水。